2023年人环境关系论文【五篇】

纵观人类历史,人类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社会形态。每一个社会形态,都存在个人与个人之间、个人与群体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思想上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即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2023年人环境关系论文【五篇】,供大家参考。

人环境关系论文【五篇】

人环境关系论文范文第1篇

关键词和谐社会思想关系育人环境

纵观人类历史,人类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社会形态。每一个社会形态,都存在个人与个人之间、个人与群体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思想上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即思想关系;
每一个社会形态,都存在着占统治地位的集团或阶级,以自己的意识形态去教育各集团、各阶级及社会全体成员,使他们接受自己的意识形态的活动,即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这一活动的职能就是建设思想关系,使之成为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坚实保障。由于生产力水平与生产关系的不同,不同社会形态的统治集团或阶级建设思想关系所想追求的境界是不同的。原始社会追求的是“同一境界”,要求社会成员有一致的思想观念,以维护氏族和部落的共同利益、公共财产,保存和发展集体力量。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追求受动者思想绝对臣服于施动者思想,体现思想的专制性,这种思想关系追求的是“统一境界”。资本主义社会追求人与人的平等,维护个人利益和民利,体现出对人的思想和人性的解放,其思想关系的发展也呈现出自由散漫的特点,它追求的是“自由境界”。社会主义社会则不光追求个人的思想解放,人与人的平等和民利,而且讲究群体的和谐发展,促使群体共同进步,在思想关系上追求的是“和谐境界”。虽然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中思想关系的追求境界不止这四种,但这四种境界最典型、最有代表性,可以说,这四种境界跨越了历史的时空,涵盖了人类社会的多元而全面的追求境界内容。“同一境界”追求的是一种绝对的集体主义思想,向后人展示了一个“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大同社会。但这种追求境界是建立在物质极其贫乏、人类十分愚昧这一基础上的,因此,这时的思想关系表现出自发性、野蛮性、狭隘性、仇杀性等特点。“统一境界”在目标上追求思想的一律性,避免差异性,有一种法家的一扫千军、百川归海的感觉。由于“统”有利于思想力量的聚合,便于各项政令的畅通,从而统一受动者行动,使受动者不在有作为一个人所应有的权利。这时的思想关系表现出枷锁性、专横性、垄断性等特点。“自由境界”在目标上追求思想的发散性、多元性。“自由”虽并不忌讳趋同,但不刻意求同,更在意由性而生、率性而为、自然发展、随遇而安,讲求施动者与受动者之间地位平等,权利平等,但实质上是“以个人为中心、以个人的利益作为衡量人们行为价值的唯一标准”的利己主义。“和谐境界”在目标上追求思想的“同中异”和“异中同”的完美融合,有一种儒家的宽弘大气、其乐融融的感觉。它讲究思想的差异共处,宽容差异转化,调和对立矛盾,倡导中庸适度而不偏执极端,是包容多元的合一。从“和”的历史渊源来看,可以追溯到中国先秦时期儒家思想。孔孟以“仁”、“礼”治天下,倡导“和”,反对“极”,以中庸之道“和”天下。相比于“同”和“自由”这两种境界来说,“和”的境界显然要高明一些,它综合了前两种境界的优点而趋之,避免了前两种的不足,有一种厚德载物,海纳百川的豪气;
它更符合人性,是人类苦苦追寻的理想家园。

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和”的思想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并不断得到发展和传承。追求和谐的境界不仅是思想关系所向往的,也是社会各方面事业发展的必然结果。为什么当前我党把“和谐”作为我们的奋斗目标?让我们先来从理论上考察一下“和”的丰富的内涵。关于“和”,有多层内涵。“和”,首先是一个哲学概念。有人仅仅把“和”看成是一个重要的道德规范,只注意到了孔子所说的“礼之用,和为贵”,这是很肤浅的。实际上,“和”不仅是儒家德育思想的哲学依据,也是治国致道的思维方法,更是中国人文精神的精髓。《中庸》中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老子曾说“知和曰常”这就是说,“和”即常道,常即常性、中性、稳定性、规律性。在我国传统思维习俗中,“和”有着极其丰富的意蕴。首先,“和”体现出德育思维中的整体意识。就是说,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要和谐、和睦相处,人仅仅是这个和谐的统一体中的一部分,人不能脱离这个和谐的统一体而独自存在。其次,“和”体现出德育思维目标上的定位准确性。孔子认为:“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将“和”与“同”区分开来,有利于人们准确地制定所应追求的正确的德育目标。第三,“和”体现出德育思维内容和见解上的真理性和适宜性。“和”的内容应是差异共处,就是说,人要承认世界是多元并存的矛盾体,并承认差别存在的合理性。世界需要多样化的存在,才能保证世界的丰富性,这是“和”的意义所在。此外,“和”的内容还包括“差异转化”。和是差异、矛盾和对立的转化的努力与追求。第四,“和”体现出所崇尚的德育思维方法。“和”则中,即无偏、无执,追求的是适度。在对人的道德问题态度上,既不能“过”,也不能“不及”,而应符合法度、符合常理,讲求适中、适度,这才是认识事物的正确方法。在认识方法上善于“叩其两端”,从不同视角全方位的观察和分析客体,摒弃两极化价值观与思维方法。在操作实施方法上,要“执两用中”,以中去软化两极,调和矛盾,化解对立。即所谓“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第五,“和”体现出儒家思想对事物发展条件的基本共识。“和”即是生机。和则生,和则化,和是一切事物的新生和发展的基本条件。“万物得和以生”、“阴阳和则万物得”,因此,万事万物只有“和”,才能天地各守其位,万物因此繁衍。可见,“和”是儒家德育思想的哲学依据,也是儒家道德意识的本质,是思想政治道德教育的主旨。古人关于“和”的这些丰富内涵说明,“和”的思想关系境界高远深邃,博大精深,超过了“同”和“自由”境界,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的、明智的选择。

我们党在思想关系的追求境界方面,立足于育人工作体系和谐发展,以和谐发展思想理念来发动思想,形成和谐、良性互动。和谐思想关系体系的构建不仅仰仗于思想关系理论研究、思想互动效果研究、思想关系理论与思想政治工作的适应性研究,而且依赖于和谐育人环境的构建工作。

关于育人环境,马克思曾说:“既然人的性格是由环境造成的,那就必须使环境成为合乎人性的环境。”实际上,马克思所说的“合乎人性的环境”,也就是我们老祖宗所讲的“和”的环境。那么,这种和谐的育人环境如何构建和维护呢?首先,要树立“天下为公”的德育目标理想。儒家崇奉的“天下为公”、“社会大同”、“人际亲如”、“生活富足”的大同世界,实际上与我们共产党人追求的共产主义社会理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次,在人们心理品质上注重“诚”的培养。一方面,诚是道德本原,诚才能使主客体和谐、才能使人参天地而立。诚则无扰,使人固守善道,排除外扰。另一方面,诚能沟通物我关系,强化人的认识能力,增强化物、化人的能力。我们今天所推崇的“诚信”教育实际上就是要培养社会成员的“诚”的心理品质。只有“诚其意”,才能“正其心”,才能维护好和谐的育人环境。第三,在德育方法上注重疏导,辅以约束。在疏导对象方面,要尊重人的现实性、层次性、动变性,尊重受的过程性。在导的方式上,针对不同的教育内容和教育目的,可以采用理性疏导、典范示导、情感引导、审美化导等多种方式。在以正面引导为主的前提下,适当发挥律法约束的作用,恩威并济、德法结合,共同维护育和谐的人环境。第四,在社会治理方法上,“法德结合”。和谐的育人环境光靠德治是不行的,还要注意用法来约束不良行为,要“法德结合”,法、德不可偏废。第五,在社会道德环境上倡“礼”尚“义”。“礼”是社会道德规范的制度化、程式化规程,其目的在于调节人际关系,其本质是“和”。以“礼”为行为次序和伦常,以“仁义”为行为导向,共同构建和维护“和谐”的育人环境。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余仰涛.思想关系学[M].武汉: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出版社,2000

人环境关系论文范文第2篇

关键词:文学;
传播;
媒介环境学

尼克•史蒂文森在《认识媒介文化》一书中概括了西方媒介研究的三种主要范式:批判范式、象征与文化研究范式、媒介形态范式。批判范式探究媒介的内容与意识形态、权力控制等因素的关系;
象征与文化研究范式探究媒介的符号意义以及受众对符号的解读;
媒介形态范式考察媒介本身对我们共同视野的影响[1](P3)。从他对这三种媒介研究范式的分析中能看出,西方的媒介理论研究长期以来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媒介所承载的内容方面,正像英国传播学者大卫•霍尔莫斯所说的那样:“除了少数几个理论家,比如麦克卢汉、德博尔,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包括鲍德里亚,媒介研究的主流领域很少关注媒介的形式和某一种具体的媒介,看起来图像的具体内容以及围绕图像进行的表述具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掩盖了促使内容得以实现循环的特定传播模式。传播学研究,尤其是实证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传播学研究已经对人际传播中实际存在的互动过程以及信源、信宿和信息之间的双重传播模式进行了大量研究,然而,即使考虑到上面提到的那几个理论家,传播媒介的实际结构特性所产生的社会意义相对来说很少受到重视。”[2](P5)然而随着信息媒介的技术革新,这种状况发生了变化,“从20世纪90年代起,随着互联网大肆扩张,对传播媒介的社会意义进行理论研究的必要性日益突出,于是带来了一种转机,使我们能全面理解媒介所包含的综合维度,而不仅仅是作为附属于语言学的衍生品。媒介研究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历史性的研究对象,那就是互联网,互联网为媒介理论提供了恰如其分的视角,使其得以借助媒介来理解传播。”[2](P5)传播技术的飞速发展迫使我们把目光聚焦到媒介形式本身对人、社会、文化的影响,考察媒介形态特点所构建的媒介环境对人类社会的总体影响。这种研究范式逐渐形成一个比较紧密的学术集群———媒介环境学,成为与批判学派和经验学派并行的第三种传播学研究范式。

一、媒介环境学概述

媒介环境学虽然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北美就出现了,但是正如霍尔莫斯所言,真正形成一种流派是以互联网的兴起为契机。媒介环境学的主要源流是多伦多学派和纽约学派,多伦多学派的代表是哈罗德•伊尼斯和马歇尔•麦克卢汉,二人号称“多伦多双星”。纽约学派以尼尔•波斯曼为旗手,他最早把“MediaEcology”这个词语学术化和体制化,在纽约大学设立了媒介环境学的博士学位点,称得上是媒介环境学的学科奠基人。媒介环境学的理论立足点是“人”,认为相对于人来说,媒介并不是完全中性的,媒介的形式特性构成社会传播环境,媒介技术所提供的传播倾向对人和社会所造成的影响会进一步影响人类的思想和社会文化的样态。伊尼斯、麦克卢汉、波斯曼、尼斯特洛姆、翁、莱文森、梅洛维茨、林文刚等媒介环境学代表人物从媒介与环境互动的“人文———技术”视角考察各种媒介形态本身对人的心理、思维、感知等产生的影响,以及媒介对人类社会文化的重大影响,力求为人类传播活动的发展提供一种反制力量,提醒人们对媒介的偏向和影响做好预先准备和防范,以维护媒介环境的平衡。最能代表媒介环境学思想精华的是麦克卢汉的名言———“媒介即讯息”,媒介就是讯息本身,而不只是其物质载体。媒介是社会发展和社会形态变化的重要因素,从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过程来看,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讯息是这个时代的传播工具的性质、它所开创的可能性以及带来的社会变革。媒介构成我们的传播环境,人与媒介环境的关系就像鱼和水的关系,人是鱼,而媒介就像人生存于其中的水,媒介创造了一种完全把我们包裹住的感知环境,“结果就是我们看不到这个环境,就像鱼儿看不到水一样,这个过程建构了我们的感觉,我们与它亲密无间。自动的感知导致一种休克的状态,就像水仙花神那样麻木地沉醉于自己的倒影,我们也被自己创造的技术所控制”[3]。

国内对媒介环境学的关注始自新世纪以来,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在传播技术,尤其是互联网技术飞速发展的社会现实中,张咏华、李明伟、何道宽等传播学者把目光投向新兴的媒介形态研究。张咏华著《媒介分析:传播技术神话的解读》综合分析了伊尼斯、麦克卢汉、威廉斯、梅洛维茨等人的媒介理论,着重梳理他们关于媒介技术及其影响的观点,并且对国内媒介研究进行述评,提出了一些富有启发性的观点。李明伟的博士论文《媒介形态理论研究》(2005)把伊尼斯、麦克卢汉、梅洛维茨、莱文森等人的思想作为传播学研究的一种范式来加以界定和阐释,系统分析了他称之为“媒介形态理论”流派的整体情况,认为“媒介形态理论是从研究不同媒介形态的特性出发,关注媒介形态(尤其是社会主导媒介)及其变化可能产生的深远社会影响这样一种研究范式”[4](P11)。何道宽翻译了大量媒介环境学派的理论著作,连续发表多篇关于媒介环境学派及其主要理论家的评述,阐释这个新兴传播学派的源流、理论命题等;
并与李明伟、美国传播学者林文刚①等人对“MediaEcology”这个学派的名称翻译问题进行了重新思考,认为其与国内本土的“媒介生态学”研究存在范式、内涵、旨趣、方法等多方面的不同,直译为“媒介生态学”会产生混淆。为了与国内媒介生态学相区别,也为了更恰当反映这个学派的内涵和主旨,最终决定依据这个学派的根本性质和研究主旨,而不是采取字面直译的方法,将其定名为“媒介环境学”。媒介环境学被中国学者视作第三种传播学研究范式,这种认识不是人为的拔高,而是基于现实传播环境所做出的客观思考。当下网络和移动终端媒介已经成为主流,多元而且发展迅速的媒介形态带来全新的传播实践和体验,全媒体、融媒体、复媒介等新概念迭出,传播学也要跟随这种变化而更新,在媒介化生存的社会中,世界和中国都需要寻求能够解释当下复杂传播现象的理论,以期获得理性的思索。“媒介环境学所关注的媒介技术及其对人和社会的影响,更贴近传播学本来应有的母题。研究面向公众和处于媒介环境中的个体与社会,有助于改变行政、市场导向主导的传播学研究格局,回应公众的需求”[5]。

二、引入媒介环境学视阈拓展文学传播学研究

媒介环境学派主导了20世纪后半期传播学的媒介转向,并将历史意识和宏观模式分析引入传播学研究,开拓了传播学研究的新视角和新领域。从目前情况来看,媒介环境学的引进译介工作在何道宽等学者的不懈努力下已经取得很大进展,我们面临的是在与国外媒介理论研究互动的基础上,如何把这个理论的研究导向本土化,结合我们的具体理论现实和社会现实,对其进行更具有现实指导性的解读和深化。媒介环境学理论走向本土化和深化的途径之一就是与其他学科进行融合交叉。研究文学与媒介环境的关系既是对文学现实处境的回应,也体现了当下学术融合和学科交叉发展的趋势,可以为文学和文艺学研究拓展新的增长领域,同时也是传播学研究本土化的体现。文学首先是一种基于媒介的艺术,文学活动与传播活动产生交叉互动的平台也是媒介。媒介的形态特征必然会影响到文学传播活动的各个环节和整体面貌。当文学传播研究开始关注媒介问题时,传统的世界—作者—文本—读者的框架开始显露出它的局限性,而作为文学发生的社会环境和物质条件的媒介,越来越显示出它对文学传播活动的重大影响力。无论是作者与媒介,文本与媒介,还是读者与媒介的关系,都对文学传播的具体形态和效果产生着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作为文学传播的第五维,媒介与文学的关系成为文学传播学的重要理论焦点和学科增长点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媒介环境学主张泛技术论、泛媒介论、泛环境论、泛文化论。换言之,一切技术都是媒介、环境和文化”,这是媒介环境学有别于其他传播学派的最重要的理念[6]。一般认为,媒介是个静态的、消极的、中性的概念,仅仅是承载信息的容器罢了,而麦克卢汉这样阐释他那句名言“媒介即讯息”:“任何媒介,无论广播还是轮子,都有一个趋势,那就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环境,这样的人的环境往往带有一种难以看见的属性。我们对环境习而不察,但得到一个补偿机制,那就是注意环境的内容。”

正是在内容的诱惑之下,经验学派不遗余力地追寻着变化莫测的传播过程,试图用有限的实证主义的策略来对付无限的多变的传播现实;
批判学派用寻求正义和公平的价值标杆衡量媒介传播的权力,力求媒介内容的客观公正,而没有充分注意到媒介本身的倾向性。麦克卢汉用他那警钟一样的格言提醒我们,媒介并不仅仅是告诉我们世界发生的变化,实际上它们自己才是这些变化的真正的内容和原因。所以积极地接触并且深刻分析西方的媒介研究理论,借鉴其理论观点和视角,对文学活动进行新的开掘和尝试,是目前文学传播学充实学科内涵的需要,也是扩展学科发展前途的重要途径之一。将媒介环境学引入文学研究,对我国文学传播学研究的推动作用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有助于拓展文学研究的视野。媒介曾经被认为是外在的物质载体,似乎是中立的,毫无价值倾向的,以至于长期被文学研究所忽视,我们的文学研究把目光更多地投向文学作品、文学流派、文学理论等研究对象。文学传播学是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以及传播学的促进下发展起来的新兴交叉研究领域,这个领域最初仍然倾向于关注文学传播媒介所承载的内容的传播,对文学传播媒介自身的考察不足。媒介环境学的主要学者尼斯特洛姆认为媒介环境学的核心思想是由物理学的相对论引申而来,“观察者使用的探索工具不同,对世界认识的结果不同。所以,人类要研究这个并不独立于人类存在的,随着观察者和探索工具变化的世界,就需要研究探索工具本身,因为探索工具本身影响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而媒介技术就是探索工具之一,不同的媒介技术可以影响并导致人们对世界的不同认识”[8]。

对文学而言,这些探索工具不仅仅是文学所依附的书籍、报刊、影视、网络等各种媒介物质形态,还包括语言,语言在组织构建现实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文学传播学要研究各种探索工具包括语言如何通过文学活动构建和重构我们栖息其中的现实世界。引入媒介环境学的研究视野能够激发我们从媒介形态特性的角度思考问题,换一个角度,也许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文学理论和文学现象背后隐含的文化动因和发展轨迹可以显现出来。二是为文学研究提供更高的追求。媒介环境学研究的目的是把媒介作为环境,从中透视社会文化历史变迁的整体轨迹和规律,宏观理解社会现象和历史变革。媒介环境学是思想批评传统的一部分,这种研究目标带着深厚的人文关怀,它促使我们把目光从具体个案上移开,上升到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体性分析,认识到人类能够了解的现实是观察条件综合作用之后的现实,观察条件限制、改变了我们所能了解和认知的现实;
认识到媒介的局限性、人自身的局限性。正是基于这种对局限性的洞察,媒介环境学从着眼于人类文明发展未来的出发点考察媒介与社会的互动历史,力求为主流思想提供反制力量,确保社会环境的平衡。这就给文学研究提供了一个更高的目标参照,借助对媒介形态及其形成的媒介环境的研究,考察文学传播活动这个社会传播子系统与媒介的互动关系;
分析在网络技术和移动通讯技术重新界定人类传播活动的情况下,如何认识文学在数字传播环境中的现实价值和存在意义;
在关注文学发展命运和轨迹的同时,探索文学对人类文明发展的制衡和推动作用,以及维持人类精神情感世界平衡的意义。三是丰富文学研究的方法。

在方法论层面上,媒介环境学以直觉洞察和宏观模式识别为主,将哲学思辨、直观体验、历史对比、模式识别等研究方法综合起来,为文学研究提供了拓展新方法的可能性。麦克卢汉等媒介环境学者把模式识别作为理解文化和技术的手段,不是采用线性的、三段论式的论述,而是采用类似于立体主义画派的那种多维视角共存的论述方式。所以他的解释提供观点,却不提供论证,转向形而上的因果关系,从形式上直接把握某种事物之所以成为这种事物的原因。麦克卢汉的目的是超越线性视觉原理,吁求恢复多元感知的模式识别方式,重新认识关系模式,并用这种多维关系模式理解媒介。长期的文字传统把文学研究范式局限在线性逻辑推延的范围内,不同程度地忽略了其他的研究范式。因此引入媒介环境学的研究方法有助于文学研究尝试开放的多维度的研究方法和评价体系,从新的视角和标准重新审视社会、文化、历史中文学的角色、作用和价值。目前无论是在文学传播研究中借鉴媒介环境学的理论和方法,还是以媒介环境学的视阈考察文学现象和文学活动,这两方面的相关研究都需要继续加强。截止2017年1月,以“媒介”为主题词并含“文学”在中国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中能搜索到三千多篇文献,其中以论述新兴的网络媒介、视觉媒介等对文学的影响居多。从这些文章的参考文献能够看出,初期他们所参考的理论和方法大多来自文学理论、文化研究、美学、哲学等,即使借助传播学理论也大多是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的理论。随着媒介环境学逐渐被中国学者熟悉并接受,麦克卢汉、伊尼斯、波斯曼、莱文森等人的理论和观点正在逐渐成为分析文学传播问题的重要理论工具之一。

总体来看,目前关于文学与媒介的关系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尤其是关于网络等新媒介对文学及文艺理论的影响方面的研究成果不少,但是从宏观媒介环境的视角分析文学现象和文学发展的研究还亟需拓展,我们在研究文学传播问题时尚需开拓视野和方法,对媒介形态塑造的媒介环境与文学生产、文学接受、文学批评等的相互关系予以更多的重视。因此,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文学传播学的研究亟需从传播学的新范式中吸取富有启发性的新观点和新视角来扩展理论视野,开掘理论研究的新领域。尤其需要改变目前媒介环境意识淡薄的现象,重视媒介在文学传播活动中发挥的作用和影响,从宏观规律和微观现象两个方面对文学与媒介环境的关系进行系统梳理和研究,为数字化媒介环境中的文学艺术提供理性启示和方法支持。媒介环境学也需要通过与其他学科的对接融合拓展自己的适用性,将理论触角探入学科交叉领域,培育传播学本土化研究的成果。麦克卢汉对艺术家寄予厚望:“(媒介)环境纯粹是一套基本规则,一种总体上囊括一切的力量,这种形式几乎辨认不出来,唯一的例外是艺术家,他们一般用激情向人们解释新环境的性质,提出对付新环境需要的文化策略。”[7](P46)文学艺术身处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虽然媒介环境经历着巨变,但是作为人类精神家园的文学仍然散发着它无可代替的魅力。只有参与到媒介环境的变化中去,放弃情绪化的表述,从文学与媒介的互动关系中探查其中的规律和秘密,对文学的价值和界限做出比较清醒客观的认识,才是文学以及文学理论研究的学术气度和风范的体现。

三、借助媒介环境学研究文学传播需注意的问题

“媒介即讯息”的本意绝不是让人们走向另一个极端,即只关注媒介而不关注其内容,借鉴媒介环境学来分析文学传播活动也并非意味着文学的内容不重要。文学的艺术审美价值主要还是由文学作品的具体内涵来实现的。当我们引入媒介环境学的视野之后,会发现文学的内容与媒介形式,不论是与文学的符号媒介形式还是物质媒介形式之间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学的内容并不是独立于媒介的,相反,一定时期的媒介形态与文学内容以及文学传播的方式和效果都存在交互关系。而且从文学发生的历史来看,文学传播经历了不止一次重大媒介变革,这些变革也相应影响到文学传播活动的各个环节和因素,影响到文学的内容,可以说我们今天的文学是经历多次媒介演变的累积结果。文学发展的历史和现实提醒我们在借鉴媒介环境学的理论和方法时要充分考虑与文学研究的相互适应性,尤其要注意以下两个问题:

(一)关注文学主体的能动性

就像许多学者在分析媒介环境学的局限性时所说的那样,媒介不是孤立的存在,不是单独对社会和文化发挥作用的因素,媒介的作用和影响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在构建多元化理解和阐释的关系模式时,仍然要全面考虑各种因素,避免将某个因素的影响夸大,遮蔽了其他因素的作用,因此做出误导性的结论。尤其要注意的是关注作为文学主体的人的作用,关注人的主观能动性。人面对媒介时不是被动的,媒介是人创造的产物,也是人选择的产物,所以人的意识、情感、思维、立场等是影响媒介如何发挥作用以及媒介如何与社会互动的重要因素,毕竟媒介的作用也好,媒介对社会的影响也好,都要借助人以及人的社会化活动为中介才能实现,从这个角度来说,人又是媒介的“媒介”。媒介环境学更多地关注媒介对社会文化的影响,在某些问题和方面忽视了人的能动性,这些局限性是我们考察文学传播研究活动时应该予以纠正的。

(二)注重间性分析

无论是线性的逻辑思维也好,还是麦克卢汉所采用的“四元因果关系”模式也好,任何处于关系性存在的事物都不是孤立的,其存在的状态和行动轨迹都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是关系性的存在。所以我们要采用主体间性的方法去分析媒介环境对文学传播的影响,既要考虑媒介技术和媒介形态对文学创作、出版、发行、阅读、反馈等环节的影响,也不能把媒介的形式和内容割裂开,还要考虑媒介对文学内容的影响;
同时我们也要考虑到文学活动的各个环节和因素对媒介的影响和反作用,从多个方面,综合多种因素考察文学与媒介的相互关系。既要看到媒介形式的影响,也要看到媒介并不是个空壳,要结合内容进行分析;
既要看到文学活动中的媒介,又要看到媒介环境中的文学,两者互为背景,互为主体,形成主体间性的关系。这样我们才能全面地认识文学传播活动的内涵、属性及其相关关系。

综上所述,将媒介环境学视阈引入文学传播学研究是对社会现实的呼应,是文学以及文学理论学科发展和理论生长的自然选择,文学自身需要寻求能够解释当下复杂的多元的传播活动的理论和方法。从媒介环境的角度看待文学活动,可以重新认识和理解文学活动运行的内在社会机制和艺术生产机制,重新阐释文学的文化价值和艺术规则,实现从传播学的视角拓展文学研究的视野,从文学的视角丰富传播学研究的本土化成果。

参考文献:

[1][英]尼克•史蒂文森.认识媒介文化[M].王文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4]李明伟.媒介形态理论研究[D].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论文,2005.

[5]陈力丹,毛湛文.媒介环境学在中国接受的过程和社会语境[J].现代传播,2013,(10).

[6]何道宽.媒介环境学:从边缘到庙堂[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5,(3).

[7][加拿大]马歇尔•麦克卢汉.麦克卢汉如是说:理解我[M].何道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人环境关系论文范文第3篇

论文摘要:中国国内的环境伦理学界在移植西方环境伦理思想的同时,对其进行了本土化的重建,提出了一种新的生态伦理学——环境整体主义的道德哲学,它既涵盖了整体主义的和谐发展论,又包括完整的环境正义观。

西方的环境伦理学创立于2O世纪7O年代,在8O年代传人我国,对我国的环境伦理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然的价值、自然的权利等西方环境伦理的重要范畴也相应地成为我国环境伦理中的主流话语,以至于有学者认为,我国学界“对激进的自然中心主义比较重视,几乎是全面接受,相反对美国的环境正义和生态社会主义理论讨论和介绍的却很少”。但是,这种观点是片面的。国内的环境伦理学界在移植西方环境伦理思想的同时,对其进行了本土化的重建,提出了一种新的生态伦理学——环境整体主义的道德哲学,它既涵盖了整体主义的和谐发展论,又包括完整的环境正义观。

西方环境伦理学诞生之初就出现了人类中心主义与非人类中心主义两大对立的派别,它们都具有关注自然的倾向。2O世纪7O年代以来,随着正义运动的兴起,对环境正义的研究也变得日益显著,西方环境伦理学逐渐从对人与自然的伦理关系的研究,转向了对受人与自然关系影响的社会伦理(主要以正义为主题)的关注。

1、自然中心主义

围绕着自然是否具有内在价值、人类是否对自然负有直接的道德义务等问题,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中tL,主义(非人类中tL,主义)争论不休,但自然中心主义借助民众觉醒的环保意识而占据了优势地位,成为直至7O年代为止的主流环境伦理主张。

自然中心主义认为,西方文化传统中的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把人视为自然的主人,把自然排除在人的伦理视野之外,从而导致了对自然的掠夺,并引发了生态危机。所以,必须承认非人类存在物的内在价值和权利,承担起对自然万物的道德责任。然而,由于依据的核心概念不同,自然中心主义内部也出现了众多派别。辛格的动物解放论、雷根的动物权利论以及史怀泽和泰勒的“生命中心论”都以传统的西方道德理论(如功利主义、目的论等)作为原点,将传统人际伦理中的“内在价值”、“权利”等范畴直接移植、延伸到动物和所有的生命身上,得出了关爱动物乃至所有生命个体的结论,因而属于个体主义阵营。与此相对,利奥波德的大地伦理学、罗尔斯顿的“自然价值论”和纳斯的“深生态学”则力图摆脱传统的束缚,以生态学为基础赋予整个生态系统以内在价值,强调关爱物种和整个生态系统,以生态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作为道德评价的标准,甚至要求人类为了自然放弃发展,所以,属于整体主义阵营。虽然个体主义和整体主义的理论起点不同,但它们共同致力于颠覆传统的价值观,力图拓展人类道德关怀的范围,因而带有鲜明的激进主义色彩。

不可否认,西方的自然中心主义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反思,体现了人类为走出生态危机、生存困境的积极努力,在全球都有广泛的价值意义。但必须看到,自然中心主义并非是一种普适的伦理,它是在西方文化语境中针对西方的具体情况提出来的,代表了西方发达国家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因而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中心主义的色彩。因此,自然中心主义对自然价值和自然权利的抽象论证遮蔽了现实世界中不同国家、不同群体、不同地域(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或落后地区在环境利益上的差别,“对‘反增长哲学’的欣赏表明他们根本无视处于现代化进程的发展中国家的现实,以至使环境伦理可能陷入‘伦理的不伦理性’困境”。所以,环境问题的解决仅仅局限于人与自然的框架是无法给出答案的,而需要在人类社会关系内部探求合理的解答。

2、环境正义

事实上,随着由环境因素引发的社会不公正问题逐渐凸显,自然中心主义因缺乏对现实的细致关注而无力回应,环境正义论开始取而代之。环境正义论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和自然中心主义的抽象论争,认为生态破坏的根本原因并非哲学和世界观方面的问题,而是源于存在着特权等级制度和支配制度的社会结构模式。正是社会关系的不平等性和不正义性,才导致了人与自然关系的恶化,才塑成了一种试图主宰自然的价值观念。所以,解决环境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通过重建社会正义秩序来实现环境权利与环境责任在人类之间的公正分配。

从历时态的角度看,社会正义秩序首先要解决代内正义的问题。这意味着现实生存着的当代人必须谨慎考虑正义的扩展性,当代人之间应当在环境利益和责任上公平分配。具体而言,代内正义表现为国内环境正义和国际环境正义两个层面。国内环境正义关注同一国家内部不同社会阶层和不同区域间在环境利益、责任分配上的公正性。因发达国家较早地遭遇了生态危机,国内环境正义问题首先在发达国家表现出来:富人的居住区和工作环境通常都是很环保的,而重污染工业企业一般都坐落或毗邻穷人和少数民族的生活区,穷人和少数民族承受着不合理的环境负担。但后来弱势群体的抗议以及西方一些学者们的披露,迫使西方国家在法律的制定和环保机制的建立方面作出改善和调整,因而国内环境正义问题并未引发持续的理论纷争。然而,在国际层面,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环境问题的成因及责任划分上争执不休。发展中国家认为发达国家的过度消费和浪费造成了全球性生态危机,要求发达国家为生态危机承担主要责任并对发展中国家的生态侵害做出补偿。但是,发达国家不仅利用有毒废物输出、不平等贸易等手段将垃圾运往发展中国家从而转嫁生态危机,而且还指责发展中国家过多的人口导致了生态危机,他们才是受害者。翻例如,美国学者哈丁的“救生艇”理论就是无视公平的利己主义方案,“严重地侵害了分配正义的原则,完全忽视了发展中国家人民的人权”网。实际上,环境正义绝不仅仅是发达国家内部的正义,而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全人类的正义。如果不能突破民族和国家的域限,人类只能因战争而毁灭,没有“共同的未来”。

代际正义也是环境正义关注的重点,它强调当代人与后代人之间在环境利益和责任上的公正分配。虽然一些学者因未来人的不在场和不确定性否认对后代的责任和义务,但主流观点认为,我们的理性能够超越现在把握未来,能够预知未来人的利益。人口的爆炸式增长和消费主义的盛行将使人类陷入难以为继的困境,为了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当代人必须为后代人承担责任和义务。罗尔斯的“正义的储存原则”为解决代际正义问题提供了一个理论视角。他主张在人类的各代之间确定一个合理的储存率,每一世代都按其进行财富的传递。虽然这只是单向的恩惠,当代人不可能从遥远的后代人那里得到回报,但是,如果每一代都能贯彻正义储存原则,从历史过程来看,就实现了人类整体在代际间的公正。罗尔斯的正义储存原则涉及的是经济财富的代际传递,但可以把资源与环境的代际传递加入进来,这样就可以作为代际环境正义的原则,指导人类解决可持续发展问题。

环境正义不仅仅涉及代内正义和代际正义,西方的生态女性主义、生态社会主义理论还从性别和社会制度的视角揭示了环境正义的内涵。生态女性主义将环境退化与对女人的压迫联系起来,将环境正义归结为男女正义,认为解放自然必须解放女性。生态社会主义则将批判的矛头对准整个资本主义制度,认为生态危机是资本主义制度引发的整个资本主义文明的危机,要求废除资本主义制度,实现以社会主义为价值取向的社会变革,建立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在资源占有和利用上保持公正的生态社会。

环境正义诸理论看到了人类社会内部不同主体在环境问题上的差异性,表达了不同主体维护自身环境权利的要求。但是,环境正义论关注的焦点仅仅是人类的社会伦理,却忽视了自然对人类社会环境正义问题所具有的先在性和决定性意义。实际上,环境正义不仅仅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公正,同时更应是人与自然万物之间的公正。因为,人与自然血肉相连,自然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中国的环境伦理学是在译介西方环境伦理思想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学者们批判地采纳了西方自然中心主义派别中的整体主义阵营之整体主义价值观以及环境正义思想,将人与自然的伦理关系与受人与自然关系影响的社会伦理关系联系起来考察,建构了环境整体主义的道德哲学。

中国学界的主流声音强调,“我们不赞成以人为中心的人道主义,也不赞成以自然为中心的自然主义。如果硬要说以什么为中心,或者,人类行为以什么为尺度,那么,要在它的更高层次,即‘人一自然’系统这一层次,也就是说,以‘人一自然’系统为中心。这一系统的完整性和健全,它的和谐发展共同进化(‘双赢’)是人类行为的最终尺度”。因为,生态学为我们揭示了一个由人、生物群落和自然环境所组成的有机统一体,有机体以及有机体中的所有存在物(包括人)都有内在目的,因而,不仅仅人,自然万物都有内在价值和权利。所以,生态伦理学要求人类必须正确处理以下利益关系:“①一部分人与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关系;
②现代人与子孙后代的利益关系;
③人类与自然界的利益关系。它的主要特点可以概括为:表示人类行为中对全人类公共利益的关心,以及对人与自然共同利益的关心。因而这是环境整体主义的道德哲学,它把世界看作有机统一整体,当代世界是‘经济一社会一自然复合生态系统。”

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中国有学者认为西方自然中心主义主张放弃发展的观点是错误的。西方自然中心主义预设了一个理想的自然,并一味地要求人去消极地适应,这不仅仅忽视了人与自然相互冲突的一面,而且把人降低为生物,一笔勾销了人的社会性本质。实际上,人与自然的利益关系是对立统一的,当二者发生冲突时,作为地球上最智慧和唯一具有道德能力的物种,作为主体的人,有责任也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调节和控制,我们将“在确立正确的自然价值观的基础上,转变人对自然的对策,调节人对自然的作用机制,加强人对自然作用的科学管理,实施对自然价值和文化价值的科学的多价值管理……既不是以损害根本自然价值的方式实现文化价值,也不是以减少文化价值的方式保护自然价值”,而是“既满足人类的生存需要,又维护生物圈的健全、稳定和整体性,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和共同进化”。所以,与西方自然中心主义不同,中国的生态伦理学不是仅从自然环境的角度来寻找解决生态危机的出路,而是在人与自然关系的层次去思考问题,相信人类能够赞天地之化育,能够成己成物。这是整体主义的和谐发展论。

人不仅与自然之间存在矛盾,人与他人、社会的利益关系也存在矛盾。“处理这两类矛盾的关键是承认自然价值,因为它的根本问题是‘公平’,即公平地分配自然价值的问题”同3170也就是说,“在自然价值的分配上,要求既兼顾当代人之间的利益、当代人和后代的利益,又兼顾人与自然的利益,既保障社会安全,又保障生态安全。在此,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西方学者强调的社会领域内的环境正义(environmentaliustice),我们还关注人与非人类存在物之间的生态正义(ecologicaliustice)。因为,“环境正义的主张过分强调了人与人的环境关系中的经济政治维度,而忽视了生命共同体中非人类生命对生存环境的客观需要,看不到生态正义的实现对环境正义的实现是同一过程不可忽视的两个方面,因此它对非人类生命物种的健康生存的生态正义没有足够的重视和关心。是故其环境正义观也是一种片面的环境正义观,而不是一种完整的环境正义观。完整的环境正义观不仅包括对人的环境正义,同时也包括对非人类生命的生态正义”。

在环境正义的原则上,中国学界对罗尔斯的作为公平的正义理论比较重视,并对其进行了修正。中国学者要求发达国家、强势群体承认和维护发展中国家、弱势群体平等的环境权利,要求发达国家承认发展,尤其是反贫困对发展中国家的优先性。同时,还要求在环境保护领域实行污染者付费原则和环境受益者付费原则,在资源开发利用领域实行开发利用自然资源付费原则和受益于资源消费付费原则,以使作为受益方的发达国家、强势群体对作为受害方的发展中国家、弱势群体作出补偿。在解决生态正义问题上,佘正荣先生提出了“作为共生的正义”的原则:“作为共生的生态正义对人类与非人类生存利益的调解,首先应该是种际层次的,而不是人类个体对非人类个体层次上的……共生的正义就是要允许其他非人类生命的生存。”[哒就要求我们做自然的道德人,有意识地约束自己的行为,保护生物多样性,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性。

以上分析表明,中国学者从中国国情出发,站在发展中国家的立场上,对西方的环境伦理进行了扬弃。采纳了自然中心主义、环境正义的一些主要范畴以及将环境伦理建立在生态学基础上的致思理路等,但得出了与西方环境伦理完全不同的结论。这意味着西方环境伦理在中国发生了转型。为什么诞生于西方文化传统中的环境伦理能够在中国转型?

人环境关系论文范文第4篇

关键词:环境科学的哲学;
环境伦理;
环境人文社会科学;
环境

中图分类号:B82-0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165(2013)01-0067-17

环境科学特殊对象是指城市、乡村和荒野地环境,关于这些特殊对象的哲学与伦理学研究是环境科学整体研究的组成部分,其研究内容、基本观点和切入点、研究的方法依据以及路径选择是本文的研究图谱,也是研究的基本纲领。

一、研究内容

环境科学基本理念是环境科学工作者的工作哲学,也是环境哲学、环境伦理学从理论观念走向实践观念的一个值得研究的领域,其研究内容主要有环境和生态的科学哲学问题研究、重大环境实践中的理论问题研究。

(一)环境和生态的科学哲学问题研究

当前我国环境科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城市环境(水、气、路和建筑物)的规划和设计,人造废弃物、污染物的分类、化合与分解规律,污染标准、污染物技术处理工艺标准以及环境质量、环境容量等方面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新概念,如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循环和再用以及资源无害化和节能减排等,也创造了一些新的核算方法,如生态足迹、绿色GDP、低碳经济、生态文明等核算和排序方法。特别是在城市景观设计、生态工业示范园区、生态城市、生态示范省、绿色教育、绿色大学等实践探索方面,需要环境哲学和环境伦理学的基础建构。生态科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森林、植物、动物、人类等层面的生存状态及其相互依存和作用规律的研究,提出了生物圈的性质、本质、评价标准等生态理论问题,开始触及人与自然关系的环境哲学和生态伦理学层面的基本问题。关于环境理论的研究集中在大气环流规律、生物地球化学规律、生物物理元素的迁移规律,以及城市物理环境变化机理和改善方法、污染物的理化和生化理论等;
关于生态理论研究重点是从非人类的个体、物种、生态系统、景观角度研究动物、植物、微生物生态规律。这两方面的理论研究,都提出了生态进化与文化进化、生物多样性与文化多样性、人类的生态限度与生物的“生活方式”和“底线福利”等理论问题,开始关注以往被忽视的人与自然生态关系的哲学理论研究,关注人所在的地理环境生态、保护区相邻的经济发展区位、人口的量和质、文化生态基底、生态意识和主导社会舆论倾向以及培养生态文明公民等问题,涉及人的环境观念、生态信念、生态价值和行为规范方面的定位和本质等问题,这些问题也与环境的立法基础或环境法理学有密切联系,这也是开展恢复自然、保持自然、保存自然和明智地利用自然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研究的基本问题。因此,跟踪环境科学和生态科学研究前沿提出来的具有哲学和伦理学意义的新概念、新问题,开展环境的生态哲学或生态的环境哲学问题研究,可以为环境或生态实践决策提供理论基础。

(二)重大环境实践中的理论问题研究

围绕着黄河断流提出来的“维持河流健康生命问题”,展开“河流伦理学研究”;
针对国家天然林保护工程实践提出来的“本土生态文化建设问题”,开展“林业职业生态伦理和森林多价值管理研究”;
针对原始湿地恢复和保存提出来的“有偿供水问题”,开展“水权的价值定位和伦理评价根据问题的研究”以及“湿地伦理和多价值湿地管理研究”;
特别是积极吸收西方环境保护的积极成果,开展荒野环境及其保护、生物多样性及其保护的哲学和伦理学问题研究。

针对我国普及环境意识和提高全民环境素质的需要,配合、教育部和国家环境保护部开展创建“绿色大学”活动,开展绿色教育理论、绿色大学指标体系和管理模式的研究。这些研究紧密联系我国现代化建设实际,使环境哲学和生态伦理学研究充满生机和活力。

开展环境或生态自然科学哲学问题的研究,有助于完善环境科学和生态科学理论,能够为我国环境规划、决策和立法奠定环境哲学和伦理学基础;
批判地吸取西方环境哲学的成果,挖掘古代民族优秀文化智慧,建构中国环境哲学和生态伦理学,有助于丰富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哲学;
协调我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矛盾关系,面向实践作出理论应答,能够加速促进科技的生态转向、民族环境素质的不断提高,从而有助于加快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步伐。

二、立论的基点和基本观点

我们开展上述问题的研究,坚持学术共同体的研究范式,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立论的基点

1 “一个地球,两个世界”的生态环境世界观

地球是一切生命存在的环境,这个生态环境生育和繁衍千百万物种――人类和非人类。他们共同处于地球生态环境中却是“两个世界”的存在方式:人类是在经济世界中,以经济为特征不断地发展壮大的;
其他物种是在生态世界中或在荒野世界中,以它们在荒野中趋向自身善的方式即以实现它们自身内在价值的方式不断地繁衍。今天我们认识到,地球是按生态配置的,不是按照经济配置的。因此,我们人类必须自己创造自然没有的东西使之进入人类的经济过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人类的繁荣。这是今天我们造成生态环境问题的客观原因。要解决这种生态环境问题,就需从根本上改变生态环境观念,确立“一个地球,两个世界”的世界观:一是人类世界与非人类世界相互依存,人类是自在和利他在的统一,人与其他非人类作为种的存在不可分割;
二是人类与其他非人类相互作用,关注作用的限度和彼此承受能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2 地球环境不仅是“资源”更是“根源”的价值观

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依赖于社会经济系统与自然环境系统的相互作用。自然环境系统有两方面功能:一是为社会经济系统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质资源,是自然资源的提供者;
二是接纳社会经济系统的垃圾和废弃物,成为垃圾和废弃物的堆放场所。然而当今全球环境问题主要表现在资源面临耗竭以及生态环境的污染。这两类问题使社会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处于紧张局势:资源耗竭问题将使经济发展不可持续,生态环境污染问题将使自然环境失去维持生命(包括人类)生生不息的机能。这两类问题归根结底是“要钱还是要命”的问题。由此我们发现生态环境系统折射出地球环境不仅是我们的资源,更是根源。我国古代把天(乾)地(坤)称为父母,古希腊人也有“大地母亲”之说。她不仅具有工具价值――生养万物,也具有内在价值――为了她自身的生存和健康呈现的内在自组织功能,她具有系统价值和固有价值。

3 从社会契约到“自然契约”的生态权利观

社会契约论是17―18世纪最有名的政治理论,其主要代表人物是霍布士、洛克、孟德斯鸠和卢梭。社会契约论有两个基本功用:解释国家起源,规定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相互间的权利和义务。“自然契约”是一种新的人与自然关系的约定。认识这种契约有两个步骤:第一,从自然规律到自然法则,体现在“农民按节气种地、收割”,“渔民观天象出海捕鱼”,否则将一事无成;
第二,从自然法则到“自然契约”,一条大河把上游植被与下游居民的生存有机地联系起来,“上游砍树下游遭殃”,所以“禁止砍伐上游的森林”,不仅是生态学规律的描述,也是环境伦理学规定的“应当”,即“应当放弃砍伐上游的森林”,“应当”意味着“该做”,不做不仅是违背生态学的“事实”,更是违背伦理学张扬“价值”。反过来,“能做不一定应当做”,因为以“人是生态共同体中的一部分”的信仰为特征的“自然契约”,它的一个前提和公理,即生态学潜在着伦理学。如两个角斗士在沼泽地中的厮杀,他们没有赢家,打斗得越激烈,沼泽地吞噬他们越迅速!沼泽地的“自然契约”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人类之间,今天的世界经济角斗,如果忽视地球“自然契约”,其结果不外如此。

首先,自然(界)是有名分的,有按照自然的方式生存下去的自组织机能,包括自我更新、自我调节和自我繁殖能力。这是一种不以人的意愿为转移的自然秩序,是宇宙历史在地球这个星球上积累的“能生育”的优秀成就。人类迄今为止还不能借助科学技术手段模拟或控制这种自然过程。1993―1996年美国“生物圈二号”试验失败,1亿美元买来的教训就是“地球生物圈白调节机制不可替代”。根据这个事实,如果人类世界还是疯狂地掠夺自然资源,仍然奉行“以大欺小”、“以强欺弱”,而且拼命地“追求经济的高速增长”,无视“自然契约”的警告,那么地球生物圈的自调节机制就会发挥作用,即遭到所谓的“大自然的报复”。

其次,地球产生自然万物,也产生人类文化。当今时代已经进入人类自然阶段,即所谓“人类世”。在“人类世”,人以前的自然一去不复返,人现在的地球自然正在危及人类和其他生命的生存,人类的未来和地球上一切生命的未来取决于人类现在的抉择。我们今天正在开展的环境革命就是在这样危机的背景下发生发展的观念革命,由此引发一系列传统观念、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变革。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我们怎样变革,都不可回避人类要生存就必须改造自然、利用自然资源的现实,这样势必造成人与自然的冲突。由此,有三种选择:顺从自然、征服自然、不顾自然,问题的本质在于自然是什么。笔者认为,今天人与其他生命物种在地球上形成的自然,符合非平衡生态学的解释――一种远离平衡态的动态稳态的自然,这种稳态的自然状态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度。

这种自然之度,从地球地质过程和生物进化过程的协同进化而言,一方面表现为地球环境具有“能生性”和“养育性”,使地球生命生生不息;
另一方面体现在地球的地表形态和生物形态具有“协同性”和“进化性”,呈现由单一到多样、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系列,这是一种所谓的地球环境的正向演替。如果人类未来的抉择符合地球“生生不息”和“正向演替”,那就是对的,否则就是错的。

再次,我们要学习其他物种乃至生物圈的生态智慧,调整好人与自然的关系。任何其他物种都要进入食物链环,都要以捕食的方式利用和改造自然,以维持自身的繁衍,在结果上考察:一是捕食与被捕食者相生相克,形成互为需要、互为满足的健康生活的关系;
二是不同物种间具有斗争性,种群或群落则具有稳态性,群落之间具有波动性,系统层次则具有稳态性,以此类推,符合“整体支配并决定部分”的规律。这些其他物种间、群落间、系统间不会出现资源耗竭,也不会出现环境污染,其根源在于物质的封闭循环、能量的梯级转换和种群增长的自然阈限。

(二)基本观点

根据上述生态环境世界观、价值观和权利观,考察环境科学实践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其中涉及全局性的、共性的一般实践观念问题,主要呈现为以下十大方面,由此分析也体现出本文坚持的基本立场和观点。

1 新“公地悲剧”――中国环境问题的解决,不仅要教育民众,更要教育干部

“公地悲剧”是美国学者伽勒特・哈丁在1968年提出来的环境社会问题。他的主要观点是:对于公共土地的私人利用,政府不能采取放任主义的态度,否则公地就必然遭到破坏。哈丁列举了在公共土地(草原上)私人养牛放牧的例子:每个养牛户都在市场经济的拉动下,倾向于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增加牛的数量,最终超过草原的自然承载力,结果是草原环境被破坏,牛的头数锐减,这个例子可以类推到我国土地沙化的原因探究,即公共草原的利用不能放任市场经济的自由驰骋,政府应当制订相应的干预政策。

但是,在我国造成“公地悲剧”的重要原因与哈丁所指的主体对象不同。哈丁的“公地悲剧”主要是指由牧民的个人主义被市场经济放大的机制而产生的,而在我国造成“公地悲剧”的主体不是老百姓,而主要是某些地方的领导干部。即不仅仅在于不少老百姓缺乏生态环境保护的知识,而且在于有些地方领导安于无知,或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听之任之,或无知加胆大,或明知故犯。如某些地方的乡镇领导不懂得土地生态规律,不知道他们的草原是不能开垦的,不懂得“自然界原本是什么植被就应当保留什么植被的道理”,也不认真思考为什么这样的土地在过去几十年都被划为草原而没有被列入开垦的土地范围,更没有研究当把这样的土地承包给当地农民时为什么农民提出坚决的抗议。然而,当地人不敢开垦的草原却被当地的领导承包给外地人,外地人是为了钱财,那些领导是为了当地尽快致富。经过几年的大丰收,随之而来的是沙尘暴。不仅无法维持继续耕作,就是其他邻居的好土地也被快速扑来的泥沙所掩盖。受害的农民不知道自己是被害者,更没有想到为维护自己的环境权利而,往往以为这是天灾,不得不忍气吞声,搬迁他处。实质上,这些现在是草原的地方,它们的形成是地质演化历史上经历千百万年的河水冲击筛选形成的泥沙基底,后经草类植物登陆固化沙面,逐渐构造成今天的草原。这些地方是不能乱动的,一旦植被遭到破坏,原本固定的泥沙随风蚀而活化,特别是在我国的东北地区,春季干旱少雨,西北风又大,这就必然导致扬沙或沙尘暴天气。由此看来,北京、哈尔滨和齐齐哈尔等地区出现不同程度的扬沙天气甚至沙尘暴,就不足为怪了。

2 要破除“企业科技不断革命,经济无往而不胜”的神话

在世界上建立第一个工业企业是在17―18世纪的英国曼彻斯特市。当时工业企业运转有两个前提性的假设:提供给企业生产过程的自然资源是无限的;
自然界自然而然地会消解企业排放的废物。因此,传统的企业发展理论只关心企业内部的经济性问题。一方面,企业推向市场的产品有一定的生命周期,在产品生命周期内企业家根据市场拉力调动科技研发新产品,形成企业科技推力,即不断地开发并推出新的替代产品上市,以此类推,形成“产品1-产品2……产品n”的产品更替系列;
另一方面,企业新产品的不断开发和批量生产,需要科学技术的不断创新。只要科技不断创新,新产品不断上市,企业经济就会不断增长,社会也就会不断发展。这就是所谓“企业科技不断革命,经济无往而不胜”的神话(图1)。

然而,当代全球环境问题,特别是环境污染和自然资源面临浩劫问题出现以来,已经使这个神话彻底地破灭。其症结就在于“企业外部生态环境的不经济性”以及对自然资源价值的曲解(只有劳动价值)和误用。实质上,企业既是连接人与自然关系的环节,也是接通人与社会关系的中介。在企业内部生产,必然受到企业外部资源、环境和社会需求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决定企业生产什么和如何生产。所以,企业科技与经济的关系并非线性决定。企业利用的自然资源总是有限的,生态环境同化人类废弃物的能力总是有限的,因此企业科技投入研究和发展新产品的能力,既受资源的类型、稀缺度的影响,也受环境同化废弃物的能力和经济承受能力的限制。对于为石油开采业提供开采工具的工业企业来说,尽管企业内部不断研发出新的开采工具,推向市场,但是由于石油开采难度日益增大,效率下降,也就直接导致企业收益递减。此外,用于电力传输的导线,已经历过铜线――钢铝线的产品替代;
用于制造门窗的原料经历了木材――铁材――塑钢材的产品变化,生产这些产品的企业总的趋势是资本投入逐渐增大,收益呈现递减规律。

3 要警惕“顾客是上帝”、“用户第一主义”的陷阱

在人类社会生活中,消费活动与生产活动被称为最基本的人类日常活动。生产是为了消费,消费是为了促进生产。消费与生产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形成正反馈关系。因此,作为生产单位的企业家和作为服务单位的销售商,通常打出“顾客是上帝”、“用户第一主义”的招牌,表达顾客需要什么就满足什么的态度和企业行为规则。如果单纯地从生产行为和消费行为的关系考察,企业的行为就是为了盈利,只要能盈利,顾客的需要就是“绝对命令”。但是,如果从“资源、生产、消费和环境”相互作用方面考察,作为社会需求行为的消费,在消费什么和怎样消费方面受到资源和环境因素的限制和约束。因为顾客或用户的需求不一定都是合理的。首先,顾客的基本生存和社会需求是合理的,而奢侈的需求则是不合理的。其次,扩展消费的概念,不仅仅对人工产品的耗费是消费,对自然产物的磨损也是消费。再次,顾客消费活动与企业生产活动不仅仅是在经济场域中支撑社会发展的经济结构过程,而且也是在社会场域中引导社会文明的社会建构过程。因此企业与顾客的关系、生产与消费的关系,不仅仅要有经济尺度,还必须有生态环境尺度。凡是符合社会走向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态文明过程的消费,就是正确的,反之就是错误的。

4 “自然的社会构建”是有限的

社会建构论是当下流行的重要的社会学理论,这种观点认为“我们认为世界是什么,主要取决于我们如何看待它,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则又取决于我们是哪种社会关系的一部分”。由此,所谓“事实”、“自然界”和“知识”,以及“观点”、“情感”和“欲望”都可以归结为一种社会构建。由此得出:自然是通过我们的知识、语言和利益途径自己创造的;
自然界不仅仅是外在于我们,“在那存在”。因为我们总是不断地改变我们所知道的“外在存在的”意义。这种观点有两方面的弊端:一是自然被人变成人类主义的真实,似乎自然本身不真实;
二是受工业建造主义的影响,自然客体是主体在思想上的建造。事实上,自然存在先于我们人类,它能自我建造。所以,不能将“自然的社会构建论”无限扩大化。首先,1993年“生物圈二号”试验失败,表明我们现在对科学规律的认识和评价是很有限的,我们还不能把握地球生命支持系统极其复杂的关系,因而不可能用技术设备或技术方法无副作用地取代地球经过几十亿年演化过来的精致复杂的自调节机制。其次,我们的科学认识和工程建造伴随风险,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故。如1986年,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不到7秒钟就突然发生爆炸;
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突然发生泄露等。第三,荒野环境不能用社会建构。荒野在人之前产生,可以独立于人存在,也不受人的控制。

5 局部环境决策是正确的,相对整体环境变化不一定正确

2004年5月,黑龙江流域局部江段出现断流现象,引起了环境社会学者的关注。事实上,黑龙江的断流不仅仅是环境问题,更重要的是社会问题。既有其深刻的历史、经济和政治原因,也有对生态环境的属性和特征无知的原因。考察黑龙江荒野地的开发历史,近半个世纪以来,农业部和农垦总局为了解决国民的粮食问题,积极开发“北大荒”,形成了今天的“北大仓”;
国家林业部(局)组建森林工业总局,在黑龙江开发大小兴安岭和张广才岭上的原始森林,目的是支援国内工农业和国防建设,以及支持国外抗美援朝的正义之战;
国家黄金局一直在黑龙江原始林区内开采黄金。可以说,各个部门对生态环境价值的挖掘和利用都符合局部主管部门的利益,由此从各个局部利益上评价和当时国家最主要的任务是发展经济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局部开发行为都是必要的、迫切的、正确的。但是,从黑龙江流域生态环境的承载能力上看,则是有问题的――当时还不知什么是环境问题。决策者对环境性质和特征的无知是造成今天黑龙江流域出现“间歇式断流”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地球生态环境是一个有机体。自从人类在地球上产生至今,地球环境就成为人的利益的组成部分,人们的利益也成为地球生态环境利益的组成部分。因此,人的利益与生态环境的利益具有关联的整体性和不可分割性、依存的稳定性和波动性、作用的有限性和时滞性特征。任何建立在局部利益基础之上的环境决策备选方案,都必须经过生态环境整体利益的选择和评价。实质上,近年来我国黄河流域局部出现的断流现象,显然是局部环境决策违背环境整体利益导致的一个结果。同理,环境无国界,各个国家的环境规划也应当将局部人的利益与环境整体利益相权衡,寻找各种局部利益与环境整体利益的张力的平衡点,这是做好局部环境决策的重要方法。

6 “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局部问题需要整体考虑才能解决

当今世界任何环境问题都是复杂的社会问题,特别是环境的破坏具有长期的历史积累性,解决环境问题也是“持久战”,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局部环境破坏对环境整体会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局部环境破坏的治理,需要各方面的鼎力协助,不可能自己能够解决自己的环境破坏问题。如扎龙湿地自然保护区从2000年以来,每年春季都出现火灾。多年来扎龙湿地保护局千方百计地开展湿地环境的治理,但是效果甚微。其原因有三个方面:(1)扎龙湿地风水系统遭到破坏。扎龙湿地水源乌裕尔河到达扎龙湿地之前已经干涸,主要是大气环流和上游地区种水稻、建水库所致。(2)居住在扎龙湿地中的人口剧增以及人为活动与湿地生态冲突严重。湿地是根据生态规律运行,而人是根据市场经济规律运行,特别是当人们的生活处于生存线上下波动时,即使懂得湿地生态与人们生存的依存关系,也几乎不可能有余力保护湿地景观。如果政府不加以干预,不需很长时间扎龙湿地景观和生物多样性就会遭到破坏,按此下去,不超过10年作为国际重要湿地的扎龙,就会在地球上消失。(3)扎龙湿地屡次着火,已经不是扎龙湿地一地的生态环境问题或当地人的生存方式问题,现在已经逐渐升级为黑龙江省和国家的问题,甚至成了国际性的问题。国家现在实施的“天然林保护工程”本质上是我国原始森林长期过度砍伐,局部地区的林业局进入森林资源危机和林区经济围困即所谓“两危”不能够自救的结果。也就是说,局部环境恶化的治理需要整体协调和运作。

7 要关注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承载限度――短板原理

这就是所谓人与环境关系的“木桶原理”。人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几乎所有的人类因素和环境因素都起作用,但是,对人与环境关系起决定性影响的限制因子往往局限于某一类因子而不是全部因子。就人与自身的身体环境而言,以往我们突出人们干工作的大无畏精神,认为“小车不倒只管推”,“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同志是好同志”。实质上,人的精神和文化力量确实是表现人的本质特征的重要标志,“人活着总是精神活着”,这似乎是人生价值的根本意义。但是,如果我们懂得了一点环境理论,懂得环境伦理学,有了生活的环境科学意识,那么,在评价自身的能力限度,就会不仅仅停留在人们以决心和毅力为基础的对社会贡献的量,也会考虑到自己的生物身体是否健康和可持续,而且后者的状态往往决定着前者。在知识分子中“英年早逝”的现象,就是忽视考虑自己生物身体健康和可持续这方面限制因子的典型事例。如果我们以此理论扩展到人与自然关系,那么,其道理也是如此。即人类对自然环境的作用限度,不应当以人类的文化的和科学技术的能力为尺度,而应当以弱化的一方即其他生物维持生生不息的承受限度为尺度。当代生态环境问题严峻,主要表现为野生物种的加速灭绝,反映了地球生态系统恶化的程度,这是向人类敲响了警钟。

8 解决“越是‘绿’的地方越穷”的办法是需要将生态环境效益折算到当地的全社区进行补偿

全球生态环境状态与经济发展程度有负相关性特点,即越是发达国家其原始荒野地越少,越是欠发达国家或贫穷国家其荒野地就越多。从全球范围来看,大多数发达国家与欠发达国家在保护共同的地球家园的投入方面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即各个国家对地球环境的保护承担与本国经济发展水平相当的国际义务。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负责管理主动承担本义务的国家上缴的费用,并通过非政府组织的行为,资助“越是‘绿’的地方越‘穷’的那些国家的环境、经济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如全球环境基金会、世界自然基金会等资助我国原始湿地保护的重大项目。

在我国“天然林保护工程”是国家在“绿”和“穷”的地方展开的恢复生态环境功能的紧急救助工程。因为不开展这个工程森林就保不住,这个工程解决了部分国有森工企业职工的吃饭问题,缓解了林业职工的生存与森林生存的尖锐矛盾。但是,这个工程的出发点和目的不是补助当地社区的人,而是按照劳动价值论核定发放给林业职工保护天然林的工资。如按照“远山管护”和“近山管护”原则行事,而当地的非林业居民――农民,付出的是机会成本――从森林得到效益的机会,则根本没有得到相应的补偿。此外,现在,林区原来的工人,由“砍树人”转变成了“护林人”,可是至今他们的身份却没有变化,仍然是产业工人,而不是“国家在林区的人”,“护林人”应当把保护森林作为一项国家事业,由此应当是事业单位的职工。“天然林保护工程”已经过第一阶段10年,第二个10年已经开始,这类问题不解决直接影响未来的保护结果。

事实上,保护环境要付出代价。环境是一个整体,一地保护环境,其他地方受益,受益方应当出资对保护环境方作出补偿,这是应尽的道德义务。否则,保护环境付出代价得不到道德支持和经济补偿,即使是环境好的地方,也很难保持得住。现在,在一些发达国家核收环境税,有一定的必然性,值得借鉴。

9 社会与和谐自然相互依存

人类世界与其他生物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存在方式。“人走人道,兽走兽道。”但是,他们在存在的生态价值、生态权利和生态利益方面具有同一性和统一性。从人与自然的决定性关系来看,只有可持续的生物圈,才有可持续的人类社会。和谐社会是一个学习社会,是不断地培养新人、养成良好人性的过程。和谐自然,也是一个学习过程,不仅仅局限于人的学习,事实上,其他动物也是在学习和进化。正如人性的养成一样,其他动物的野性也是后天养成的,那些非人类生命不仅需要清新的淡水、特定的光通量和气候、温度、湿度等环境条件,也需要适合他们生存和健康成长的生态条件,包括种群、群落和生态系统与我们人类社会的相互依存和适度作用。因为我们的社会决策和个人行为的结果,对他们可能有利或有害,因为他们“有其自身的善”。因此,我们在建构和谐社会的时候,不要忘了同时也要把对“自然王国”的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避免单纯地一切都从人的需要出发,一切事情以人的利益为尺度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念。

10 人类由“征服”自然走向与自然协调,需要持久战

人类“征服”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经历了百万年的时间:由采集一狩猎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到现在的后工业社会或微电子社会,人类中的一部分真正可以体面地生活,尽情地消费和休闲。但是地球生态危机的胁迫和人类持续发展的迫切需要形成明显的反差,人们不得不向自己提出人类社会发展生态转向的任务,即在21世纪人类由“征服”自然走向与自然的协调,走向可持续发展。我国在近年来提出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的理想目标,党的“十”又把生态文明融入到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中一体建设,形成了生态文明建设的国家实施战略,更加坚定了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并举的国策。似乎理论已经走向实践,人们征服自然的观念已经或正在改变,事实上远非如此,思想观念的转变是一个根本的转变。如果说人类学会“征服”自然用了二三百万年,那么人类要真正走向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至少也需要一个纪元。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生态伦理现在仅有少部分先知先觉者认同,甚至有人干脆奋起反对的原因。实质上,生态伦理是未来的伦理,其道德优越性和普遍性认同需要几十代有识志士的不懈努力。

三、研究的方法论

客观地说,在我国有以人与自然关系问题为对象的各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机构,有不少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学者,也发表许多相关理论问题研究的论文和著作,它们代表了大多数我国不同门类的人文社会科学硕士点和博士点的研究成果,但是究其学科传统和学术研究范式往往是纯文科或纯社会科学的概念和逻辑的研究,目的是创造理论观念而非实践观念。主要表现为忽视或不顾环境科学的历史和逻辑、科学理论和科学事实,以及在环境科学实践中提出来的迫切需要人文社会科学参与研究的问题信息,所以,尽管他们是以人与自然关系问题为研究对象,但是他们问题的提炼、研究方式的选择以及理论观点的破和立,则来源于国内外相关人文社会科学经典作家的理论和逻辑,这也就是在人文社会科学界把这一类针对人与自然关系问题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称为理论的文本研究或至多称为理论的应用研究的缘由。

还有另一类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群体,他们对环境科学发展呈现出来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需求感兴趣,针对环境自然科学关于特殊对象的研究,展开相配套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研究,这种关于环境科学特殊对象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研究,被称为实践的理论研究,其目的是创造实践观念和决策依据。实质上,环境科学特殊对象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既需要理论的应用研究,吸取理论观念的研究成果,也需要实践的理论研究,确立实践观念和决策依据。这种从理论到实践、从实践到理论、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研究方法,是环境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发展的重要方式,是在观念上掌握世界的基本认识途径。

人们在观念上把握外部世界即把握“世界1”(自然界)需要“世界2”(精神世界),有两种最基本的方式:一种是理论观念的方式,另一种是实践观念的方式(图2)。所谓人把握外部世界的理论观念方式,是指人在实践基础上认识、反映、再现外部世界过程,追求的是人的观念对外部世界的符合程度,即对外部世界进行科学的认知。所谓实践观念方式,是介于理论和实践之间的中间“环节”,是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桥梁”。它是作为一种在本质上仍然属于精神领域对世界的掌握方式,实践的观念以实践概念、实践方针、实践政策、实践路线和纲领以及战略、策略,或计划方案和设计蓝图等形式出现。它与改造和创造外部对象世界所没有的物质客体为目标的各门科学相匹配,以社会建构(政策、体制和机制)的方式直接指导或支配人的实践活动。

事实上,上述指出的以应用理论为特征的人文社会科学共同体,开展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不是走进社会去观察和分析现实生活中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而是回到“世界3”文本的世界,在书本中发现社会问题并在书本中寻找解决社会问题的思路和方法,包括解决实践观念的问题。因此这一部分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又被称为“文本研究学者”。这部分学者群是理论观念的发现者和创造者,也是理论观念的应用者和传播者,是正统的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因为这类人文社会科学学术共同体有完整的社会建构,有人文社会科学正统的学术建制,也有国内外学术交流的舞台和渠道,包括学会、学会会刊、研究生培养制度、定期的年会制度等。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有一部分非正统的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即上述所谓的以实践的理论研究为特征的人文社会科学学者,他们往往具有自然科学知识背景的,对生产实践、生活实践和科学实验呈现出来的问题感兴趣,特别是对环境自然科学关于环境科学特殊对象的实践研究折射出来的社会问题很敏感,但是他们却很少有“专业名分”和“学科待遇”,因此他们研究的成果――环境实践观念很少被正统学术共同体接受。出现这种状况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这类环境人文社会科学学者没有自己的“学术话语权”,社会也没有给予他必要的承认,即缺乏必要的社会建制和学术建制,直接影响这一类学术共同体的发育和成长,主要表现为被边缘化,即正统的人文社会科学学术共同体把这类实践观念研究者视为“另类”,而以实践问题为对象的环境自然科学学术共同体也把他们视为“另类”,因此,这类连接理论和实践、连接正统人文社会科学与环境自然科学桥梁的“另类”,被边缘化的同时也直接阻碍了跨学科相关学术共同体的再组织、再整合,也就延缓或阻碍了新的研究范式的形成。这在当今需要多学科交叉、多学科合作的时代,弊端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情况在我国环境科学与工程学会和高等教育出版社等发起和组织的每年召开的“大学环境类课程报告论坛”可见一斑。

从“4个世界”的观点考察,理论观念和实践观念把握世界的总体认识框架,能够为我们开展环境科学特殊对象的哲学和伦理学问题研究方式提供合理解释。

环境科学特殊对象的哲学与伦理学问题主要来源有四个方面:一是来源于“世界1”,这作为环境科学所指的环境,既是人类的认识和改造的对象,也是人类的家园和生存与发展的资源,同时也是其他物种的家园和资源,我们应当怎样对待环境,如何把握好人与自然关系的度,显然既有世界观和方法论问题,也涉及价值观和认识论的问题。二是来源于李伯聪教授所谓的“世界4”,人造物世界。从景观层面上说,“世界4”包括城市、乡村、道路和桥梁以及一切人工设施和建筑等人工自然环境;
从局部区域上说,包括建筑物、产品和废弃物等人造物。它们的共性问题在于要解决人工自然与天然自然的关系问题,这不仅需要环境自然科学的定量研究,制定相关的约束人类盲目发展的指标,还需要环境哲学和伦理学的辅助,以调整和解决好人口、资源和环境的关系。三是来源于实践活动中环境科学与工程提出来的环境实践观念问题和环境社会行为的规范问题。四是来源于理论观念应用到解决实践问题时产生的理论分歧和争论。这种争论不仅是观点的差异,更是学术传统和研究范式的根本差异。

四、研究的路径依赖和优化选择

(一)环境问题的解决需要环境自然科学家与环境人文社会科学家联盟,这是从环境问题发生发展的历史得出的经验教训

美国科学史学家萨顿告诫我们,如果我们不能成功地洞察科学的起源和进化,我们就不能理解当代科学。同理,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地认识环境科学的起源和发展过程,也就不能正确地认识和理解环境科学。事实上,环境科学的发生和发展主要来源于环境问题以及人们对环境问题的态度变化。在20世纪60年代,人们谈论环境问题如同“谈虎色变”,觉得危机重重。后来持续20年的环境悲观论和乐观论的争论,以及环境社会政策、体制和调节机制的不断建立和修正,使人们像关心国家大事那样关心环境问题,并逐渐对环境问题进入理性的理解。到20世纪最后10年,我国环境污染处理工程开始在城市普遍建立,环境宣传教育走进社区、走进学校并在全社会普及,“环保”成为做好事的代名词。今天有的人对环境问题的关心已经超出了环境保护的范围,更关注环境与政治的关系问题。2012全球环境灾难没有如期到来,人们很少像以前那样求真,刨根问底。关于全球气候变化问题的坎昆会议,无论会议把“低碳经济模式”说得多么好,但是总是掩盖不了潜在的“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后法西斯主义的逻辑。也有人对环境问题开始忽视,似乎在环境方面该解决的问题正在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题也难解决,甚至有一些环境问题,如全球气候变暖、臭氧层破坏、化石燃料危机乃至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改善等问题已经超出了环境科学问题的范围而成为社会难题。也有不少人有一种乐观的估计,今天的环境问题是科学技术和经济发展造成的,科技和经济发展必然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当然也有人持对环境问题漠不关心的态度,好像那种“天塌下来有大家顶着”的习惯思维和态度。事实上,环境问题需要科学技术的解决方式,也需要社会变革,尤其是社会生产方式、消费方式、生活方式的变革。我们当务之急,不仅要关注公众对环境问题的态度和行动,而且我们学者自身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和理论修养也要再提高,需要教育的不仅是公众,也包括我们自己。由此需要发展的学科不仅是环境自然科学还包括环境人文社会科学。

(二)解决环境问题需要环境自然科学与环境人文社会科学相互依存、相互支持

环境问题的解决,一方面需要环境自然科学,目的是发现自然规律并转化为环境科学技术知识和环境工程技术标准、设备和设施。环境自然科学的主要任务是通过各门自然科学学科在环境问题中的应用,认识自然界的内在本质联系,为人类解决这些问题提供科学解释,进而在环境和资源利用方式以及环境污染治理方面提供科学方法、技术标准和工程措施。

另一方面需要环境人文社会科学,目的是配合环境自然科学新成果的社会应用,搞好社会建构。环境人文社会科学的主要任务是:(1)关注自然科学家在环境问题探索中遇到的科学技术前沿的理论问题,开展环境科学技术哲学的问题分析、基本概念的清理和新概念和新逻辑的创造工作;
(2)利用环境自然科学在解决环境问题中产生的科学解释的信息,进行社会传播和普及,以提高全民的环境科学意识和环境保护意识;
(3)关注环境自然科学在环境保护、资源利用和污染治理方面研究的新进展,参与这些科技和工程成果的社会转化活动,特别是对那些在社会应用中具有先导意义的环境科学技术成果的社会示范工程的应用,环境人文社会科学大有用武之地。配合环境科学技术和工程专利的转让,中试工程结束后转向社会示范工程建设的过程中,需要与之相配套的“社会创新工程”的辅助和支持,包括创造新的概念,规划和设计适合新科技和工程可持续运行的新的社会政策、体制和机制。

环境自然科学家和环境社会科学家都有他们各自工作的领域和活动的空间和时间。环境自然科学家大都在自己专业领域开展科学研究工作,可能偶尔也参加社会环境运动,甚至有的成为环境主义的倡导者,如美国生物学家卡逊就是环境悲观主义的先驱。环境人文社会科学家主要立足于各自的社会科学专业领域,关注和研究环境问题的人文和社会科学层面,并通过把他们的研究成果转变成新的社会建构的概念和理论的过程实现职业价值。因此,他们通常都是社会活动家,他们工作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以环境主义代表的身份进入环境运动过程并参与社会决策。

(三)环境问题的解决,不仅要依靠环境自然科学知识,还要借助环境思潮和环境理论,统一人们的思想,形成有利的决策

我们在开展环境保护的过程中,能够清晰地区分环境自然科学和环境主义。环境自然科学是通过观察和实验以及数学方法解决环境问题,解释环境对人类的影响以及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并提出科学技术的解答。环境保护主义又称环境保护论,是随着环境运动产生的环境保护思潮。环境保护主义是在环境矛盾甚至是环境冲突的刺激下,利益相关者为解决问题而把环境科学知识和其他经济、政治、历史以及伦理道德的观点结合起来的社会反映。面对全球问题,如热带雨林的破坏或者极地冰盖的溶化,环境科学家通常能够明确地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尽管他们对造成这一现象的结果还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环境保护主义者对此的反应,可能更加广泛地涉及非常复杂的经济的、政治的和一些其他的社会和文化因素。由此也可以认为,环境主义需要环境自然科学知识,可能更需要环境人文社会科学提供的理论支持。如宇航学者拉弗洛克(James Lovelock)既是大气环境学者,也是环境主义者。他提出“盖娅假说”,既是科学命题的假设,也是环境主义思潮的哲学根据。他不仅根据大气科学提供的二氧化碳与氧气之间的平衡关系,揭示地球作为生命星球的特色,而且还选择古希腊大地女神的名字盖娅(Gaia),作为他提出的“生命地球有机体”假说的名字。

环境科学是一个发展中的“朝阳”科学群。它的发展潜在着各分支学科之间的内敛交叉和整合趋势,呈现越来越整体化的高度抽象和概括性的环境理论创建需求,作为环境科学理论的《环境学》(佐玉辉,2007)的创立和发展,就是这种环境理论创建需求的现实表达。在西方,早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一些自然主义科学家就开始对环境理论问题感兴趣,发表了至今尚有意义的论文,具有代表性的有: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加勒特・哈丁的《公地的悲剧》,保罗・埃尔利希等人的《人口、资源和环境》以及《人炸》,巴里・康芒纳的《封闭的循环》等。相比之下,我国环境自然科学家却很少在一般环境问题方面有所建树。

(四)环境科学家与其他自然科学家不同,在从事环境科学问题开发和研究过程中需要环境哲学和伦理学思想和文化的补充

环境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与环境”系统,环境科学家的专业工作与其他自然科学家的专业工作相比,既有联系也有区别。联系在于他们都是在“实验室工作”,遵循各门自然科学的规律,包括机械的、物理的、化学的和生物学的规律,运用逻辑经验主义、批判理性主义和科学历史主义作为评判工作成效的理论基础,不断地引导他们的思路朝向真理、剔除谬误的方向发展;
区别在于他们的“实验室工作”的哲学不同,环境科学家的工作者哲学是环境哲学,其他科学家的工作者哲学,或者是物理哲学,或者是化学哲学,或者是生物学哲学,或者是机械哲学等。但是,无论是环境科学家还是其他科学家,他们的“实验室工作”都包含两部分内容:一是自然科学的“操作”,包括知识和经验、方法和技能;
二是渗透在自然科学“操作”过程中的价值取向,包括科学信仰、科学态度和科学伦理学规范。在这些自然科学家中,越是专门研究那些大自然中的事物或“接近自然”的事物的科学家,就越容易接受敬畏自然的思想,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自然保护文化;
而那些越是专门研究数学、物理和化学的科学家,就越容易产生“征服”自然的思想,形成“征服”自然的文化。这样一来,从环境科学及其分支学科形成的角度考察,至少是含有这两种不同文化熏陶的科学家走进了环境科学家的队伍,因此环境科学家的工作者哲学具有显在和潜在的价值多元化倾向。

在我国环境保护成为国策,任何涉及人与自然关系的项目都必须经过环境评价,重大的工程建设必须实行“三同时制度”,政府公务人员政绩的考核也实行“环境一票否决制”。保护环境在我国家喻户晓,已经形成社会风气。环境科学承载着强大的个人和社会的信任。因此,环境科学家目前的价值多元化状态应当改变,至少是由“征服”自然的文化转向敬畏和保护自然的文化。这不仅仅是环境科学家作为普通学者的个人责任,也是作为环境科学共同体的社会荣誉和形象。

环境科学家实现上述文化转变,是一个思想转变的过程,这个过程有自发的转变和自觉的转变两种情况。所谓自发地转变,是指转变过程不自觉地随着自己的主观感性意愿,在职业活动中“随波逐流”,下意识地完成价值观的转变并缓慢地形成新的思维习惯的过程。所谓自觉地转变,则是指转变过程主动选择理性意愿从而实现有目的的价值转换的过程。理性意愿有两个要素:一是感性意愿,二是对感性意愿过滤的评价体系。这种对感性意愿的评价,有两方面的伦理根据:(1)主动选择生态世界观或环境哲学观念并创造一种相应的价值判例,以此作为价值转变评价的基础;
(2)个人的经验是建构新价值的基础。因为理性意愿不仅认为感性意愿有价值,而且也认为用更合理的意向评价和取代感性意愿的价值转变过程也有价值。理性意愿不仅具有主动性、目的性,还具有评价的选择性,因而理性意愿是环境科学家自觉地实现价值观转变的内在心理根据。理性意愿是学习得到的,不仅学习本专业知识,还学习跨专业的环境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理性意愿是自觉的心理定向选择的产物,感性意愿则是自发的下意识的心理过程。我们希望和期待环境科学工作者自觉地而不是自发地实现价值观的转变,而要尽快实现这一点,一个基础性的工作就是开展环境自然科学家与环境人文社会科学家的合作研究。

人环境关系论文范文第5篇

[关键词]环境哲学;
生态;
哲学;
环境;
环境伦理学

[中图分类号]B0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12)08—0018—06

环境与哲学之相连,是环境之福音,哲学之幸遇。环境哲学不是孤悬于自然界之上的观念之剑,也不是游离于哲学边缘的理论之镜。当代中国生态和谐社会结构与绿色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已日益体现出一种重视环境哲学理论的社会影响与扩大环境哲学理论知识体系的可能性。当然,随着当代世界环境问题与生态危机的日渐突出,环境哲学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

一、环境哲学的内涵与外延及其当代境遇

环境哲学是生态文明的观念基础。开启振兴环境哲学的契机,在于实践环境哲学的功能与作用,以期在一个呼唤绿色发展的时代实现环境哲学继往开来的历史宗旨与未来使命。环境哲学是环境智慧之学,是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审慎反思与系统思考,是人类辩证认识自然的思维过程。环境哲学的功能是对人类的自然知识与环境经验作形而上的思考与诠释,宗旨在于用回归自然的思维指导发现生态经验的本质,使命则在于澄清人类与自然的辩证关系,反思人类在工业文明模式下受现代性思维所操控的短期行为。在近两个世纪以来,环境哲学的内在含义与外在结构在时代的审视中不断变换发展。

环境哲学是人类思维对自然存在的思考,是人类对环境及环境问题的高度概括性与抽象性的思考,也是关于自然界与社会环境的最一般规律的学问。环境哲学是一种秉持生态良心的自然主义分析,是对人类所置身之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的深入审视,是对人类社会生态危机这种时代之疾的关注与挽救。“环境伦理是环境哲学的一部分。环境伦理的证立要求从根本上突破现代思想的狭隘眼界,从而要求伦理学的根本改变。它之所以受到现代正统伦理学的坚决抵制,就在于它的问世具有颠覆性的作用。”环境哲学在质疑传统伦理学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前提上不仅拥有对多样式概念与理论的阐释,也是在进一步发现环境科学的逻辑的基础上概括总结环境哲学之体系。环境哲学从学科范围与问题域上必然包含着环境伦理学。环境伦理学是“为当代的环境危机诸如空气与水污染、生态系统的退化、物种的灭绝、土壤的侵蚀等所推动的一种伦理学……环境伦理学力图把这些存在物和自然作为一个整体来确立人对它的责任”。无论何种环境哲学的方法,都力图建立在整体主义与系统论的基础上来建立人对自然环境的责任。

环境哲学的适切性判断依存于哲学这棵大树。它所涵盖的问题域极其宽广,尽管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环境哲学被理解为生态哲学,而这两个概念确实有着类似的地方。只不过从其前缀中,我们能够有效辨析其所包含的概念分殊。“生态”一词,来源于生态学,它指的是自然界多种多样的生物群落之间及其与非生物群落环境之间的所有关系。它包含了气候因素、生物因素、土壤因素、地理因素与人为因素。它与生态系统的概念有重合之处,按不列颠简明百科全书的解释,生态系统是“具体空间单位内活生物体、其自然环境及其所有相互关系组成的综合体。生态系统的非生物构成包括矿物、气候、水、土壤、阳光和所有其他无生命成分;
其生物构成包括一切生物种类”。生态系统更多的是从自然科学角度而言的一种整体主义观念,是地球生物的一种系统写照,是在能量流转和营养循环之间所构成的综合体。它作为环境哲学的一种研究视角,倡导并弘扬了生态中心主义,包含了生物个体与其生存环境、生物多样性与其生态系统的问题。而把生态与环境的概念融合在一起考察的生态环境指的是:“影响人类与生物生存和发展的一切外界的总和。由许多生态因子综合而成,包括生物因子和非生物因子。前者有植物、动物、微生物,后者有光、温度、水分、大气、土壤和无机盐等。在自然界,各种因子不是孤立地对人类与生物起作用,往往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起综合作用。”

当然就环境哲学而言,它是源生于哲学的理论体系,是在中西哲学视域互见的语境中形成的。哲学是一种人类智慧的结晶,是关于世界最终的、最一般问题的思考。它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由社会存在所决定。任何哲学体系或学说,归根到底都是对社会存在的正确或歪曲的反映。但环境哲学与哲学其他分支相比,与自然界的联系最为紧密,离开经济基础相对较远,更接近于思格斯所说的“更高的悬浮于空中的思想领域”。它通过对自然界最一般问题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抽象性的回答,来重建一个具有最本源性的世界观。

但一个令人遗憾的事实是,环境哲学目前缺席于哲学现有的二级学科体系,诸多的哲学专业词典缺乏对环境哲学这一重要词目的具体诠释。无论如何,环境哲学一直是哲学的一部分。但是环境哲学作为哲学的一个独立部分,是在20世纪下半叶才出现的。环境哲学的这些思考,从自然直觉到生态观念,使人对外部生活世界的认识和实践活动成果有了反思、总结与概况的可能。作为人们对整个自然界的根本观点的体系,环境哲学与人对自然界的理解与爱护不可或缺。如同哲学的起源在于惊异,当环境哲学的生态惊异达到普遍程度时,自然就在此中出现了。“自然”概念及对自然界的思考,引领着当代环境哲学的研究进路。正如在人类与自然界相交往的过程中,有些问题只能由环境哲学来回答,而不能由环境科学来回答。环境哲学也正在为自身的正当性与合理性辩护。隶属于环境哲学的问题,科学哲学或逻辑学也无从回答。

二、重构环境哲学的未来图景

重构环境哲学的未来图景,需要环境哲学所创造的恰当判断与合理认识,以期有效避免流行哲学在自然理念上的盲区,并创造现代哲学在生态观念上的新生。

从属于环境哲学的环境伦理学,更需注意生态危机的深层次根源在于人类伦理道德的危机。环境伦理表现为人类为了保护自然生态环境、自觉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形成的道德意识、道德规范及其实践的总和。而环境哲学的任务在于建立人与自然之理性关系与系统理论向前发展的框架,一方面确认人之存在的自然意义,另一方面肯定自然之存在的生态作用。

要构建理论化、系统化的世界观与方法论,环境哲学需在细化其研究领域的过程中,不断探索环境哲学的发展规律并凝聚其观念系统。研究中国环境哲学的未来趋势,离不开中国哲学的传统底蕴,也离不开世界哲学的优秀成果。东西方哲学能否融汇于环境哲学这个交会点上,需要我们慎思哲学的环境属性,明辨环境的哲学思虑。

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人类文明的活的灵魂,都是时代精神的精华。环境哲学能否走在哲学的前沿,取决于其思想风范是否有新格局,理论视野是否有新景观,观点内窬是否有新思路,方法结构是否有新展现。展望未来的环境哲学,它将不仅表现为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而且是在复苏自然世界的道德地位的进程中所建立的一个新的理论架构。当下世界隐患丛生的气候变化、环境灾难与生态危机,既是对环境哲学所提出的巨大挑战,又是推动环境哲学向前发展的历史性契机。它促进我们进一步认识环境哲学的现实与理想,即环境哲学不仅应关心整个生态系统以及生态系统内各事物之间的关系,而且在一个更为广泛的生命共同体中承担对原生自然与人化自然的健全思考。

本着尊重自然界的权利与内在价值的理念,环境哲学的使命也在于以地球生态系统的整体性、多样性与稳定性作为判断一种哲学理念的道德性与正当性的首要标准。无论是大地伦理学、动物权利论、深层生态学与生态女性主义,还是强弱互见的人类中心主义与非人类中心主义,都在提醒着我们需要一种新的环境伦理学,以期为复兴环境哲学的理念与价值而重构其方法论。历久而弥新的概念、范畴、命题与一般方法论,也需要新的锤炼与发展。例如环境哲学的起源与基础,环境哲学的发展与文明变迁,环境哲学家的社会地位和角色期望。环境哲学研究中的经济现象和社会问题等。

走出人类中心主义传统窠臼的环境哲学,在多学科的语境中面向多维度的重叠共识,与生态学、环境科学、环境经济学、环境社会学、环境政治学等学科相碰撞并相融汇。它既是我们对地球生态系统的最一般概念与思想的表达,又是用最一般概念与思想来诠释人与自然之关系的意识与规范,而且它也是对人类与自然界发生普遍实践行为的道德反思。

环境哲学及其构成的环境观念要素对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生存发展承担着重要的职能与作用。环境哲学所关注的环境是整体主义的地球生态环境,我们应尽力继承与发扬环境哲学的辩证反思与理性审视的功能,一方面积极从原则上塑造人类与其他生物生存栖息地的基本理论范式,另一方面全面厘清地球家园生命繁衍的依托与约束因素。

环境哲学的未来,不仅在于逐步推广人类在自然生活中道德关怀的范围,而且在于把我们的理性视野放到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物种身上。或者说环境哲学的历史趋势是对地球整个生态系统的聚焦与思虑,人类所能踏足之处与未到之地皆应是环境哲学关注的对象。人类、自然界和地球生态系统,都应当是我们环境哲学所呈现的关键词。而如何认识自然与自然物,如何理解世界的本源,如何说明生态系统的存在,如何阐释我们所置身的地球家园,如何思考立足于天地之间的人类,如何解读具有可持续性的生态文明,这些环境哲学的大问题已经成为我们必须重新反思的环境哲学的核心理论挑战。

当代环境哲学的生态学转向,是复兴环境哲学的重大契机与趋向。它所立足的理论预设在于人工环境是地球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一切环境哲学的分析都可回归于对自然界之生态系统的分析。当我们把环境哲学与生态哲学等同在一起的时候,实则侧重于从狭义上去指称一种自然生态的哲学思辨。而在广义上,环境哲学包含了对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的哲学审视。我们对环境哲学的认识是随着自然科学和哲学的发展而不断深化的。

三、当代环境哲学的理论模式与趋向

伴随着哲学的新转向与生态文明的兴起,将环境哲学呈现在不同的理论范式面前是重要的。而一个彰显独立而又保持着与哲学其他分支学科紧密关联的环境哲学,在其内在价值不断扩展的进程中不仅增添着新的学术视阈与学术话语,而且正日益展现出与绿色增长模式相匹配的理论势头。当代环境哲学正在塑造不同标准理论模式的思路,预示着可能的发展趋向。

(一)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

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体现了环境哲学之价值论的语言分析。对于价值的一般性研究叫做价值论。价值分为不同类型,最通行的一种是把价值分为内在价值、内含价值和外在(或工具)价值。而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其认同有赖于对环境价值的内涵认识的深化,其争论来自于价值的主体属于谁。它可能是源于尊重自然具体的内在价值而产生共识的。但在相当长的时间框架内,非人类中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理论,无论是在本体论、价值观和认识论上都在剧烈辩论其模式、内涵的孰优孰劣。这种争论有可能加大制定环境政策过程的困难。

从价值的来源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从自然物的价值是具有内在的价值还是外在的价值,从自然价值的经济属性、文化属性与生态属性,这些问题的探寻为环境哲学的价值论基础探寻着观念思辨的基础。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重新审视自然界与自然物的价值,重申并扩展了自然界存在物的内在价值,把它用作一个主要的关于价值与使用价值的环境哲学争论学说的一个基本特征。

这种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善的理念论哲学中,在对事实与价值的区分、应然和实然的区分的承认上,使价值思辨在环境哲学的使用上变得越来越广泛。不再基于肤色、性别与物种的理由。不再以一种偏颇的价值观去对自然界的存在物行使偏见与歧视。因此,我们需要一种价值思辨的环境哲学去回应自然虚无论,去有效构建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稳定价值关系。

更值得注意的是,否定其他生物的内在价值的观点的终结,使得人类中心主义论者日渐式微。环境实用主义背后的激励机制是考虑自然价值论与自然虚无论方面的争论(特别是关于自然之内在价值与工具价值的争论)。

(二)生态观念的环境哲学

生态观念的环境哲学聚焦于扩展自我,它不仅使人类从自我走向自然,而且在于从自然走向生态。我们对生态系统的认识有可能增添我们正在完善的环境哲学的价值。以生态学为基石,加强对生态观念的环境哲学的研究,也正是建立环境哲学的统一性与确定性。

生态观念的环境哲学,并不是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关于环境哲学的考虑都聚集在生态范式上,而是强调以生态思维来审视环境哲学中的重要问题。在我们完善自然生态的过程中,有没有对自然生态的新的污染;
在生态系统行动中有没有任何非自然或者反自然的偏颇式错误;
或者这就是我们在回归自然的最好选择的最不坏结果,或者我们进行的生态修复实践是在有用与无用之间的行为。所有这些问题都清楚地与“生态观念的环境哲学”相联系。

(三)中国气派的环境哲学

构建中国气派的环境哲学,是时代赋予中国环境哲学研究者的使命。环境哲学的中国化进程,是在符合中国情境的基础上,形成中国气派、中国风格的环境哲学。这一方面是回归中国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又是直面中国社会现实。

中国社会共同体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共同体,也是一个积淀着伦理关系的道德共同体。中国气派的环境哲学,也意味着它是接地气与有人气的环境哲学。

中国气派的环境哲学允诺并乐见中国山川河流与土地情感的共通,它重在展开一个自然人的心灵,把敬畏自然的思想与保护国家生态安全的愿望融汇在一起,并在中国人集体同一的角度共享生态交往之风土民情的弥合。炎黄子孙的传统交往和民众联合被呈现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可获得荣耀的最高类型。中华民族共同体不仅是到达生态文化自觉的目标途径,而且是体现中国传统文化自信的目标途径。通过民俗团体的凝聚及民族共同体的耕作和生活,中华民族共同体将自身血脉相连之存在最紧密地融入地球圈的整体生存,进而达到对宇宙精神的最高超越。通过新融合的生态共同体所进行着的民族心智与自然精神的交互滋养,中华民族共同体已能产生出自身的生态文化(内在优点)和生态文明(外在力量),并且能获得文化自信的提升而与其他地域文明体系进行文化对话与哲学比较。因此,从中国传统文化的儒释道三家中去挖掘中国传统思想的环境哲学因素,弘扬中国古代、近代与现代哲学的生态内涵,积极传播环境哲学的中国传统诠释范式与表达方式,努力构建能与国外环境哲学流派(特别是西方环境哲学思潮)对话的中国气派的环境哲学。

(四)自然理念的环境哲学

环境哲学的理论焦点始终在于自然界。自然界是一种变与不变相融合的哲学存在。“自然界有广狭两义。广义指具有无限多样性的宇宙中的一切存在,与‘物质世界’或‘宇宙’概念相当,包括社会。狭义指与社会相对立的自然,是自然科学研究的总体对象。……在古希腊,Physis或Nature一词的词源含有‘生长’的意义。反映了对自然界的有机观点:自然界是一个巨大的、生长着的有机整体。认为自然界不是人的对立物,神也并不超越于自然界,它们都是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而包容其中,成为一个生机盎然的统一体。”专注于环境哲学的理论框架,必须返身回顾前现代时期的自然哲学。自然界与自然物是环境哲学的重要研究对象,特别是在西方哲学创生时代的古希腊,就曾有阿那克西米尼、阿那克西曼德、色诺芬尼、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阿那克萨哥拉、恩培多克勒写下同为《论自然》之名的著作。回顾这些著作,可称其为环境哲学的经典性文献,它们从源头上奠定了环境哲学的本体论基础。可见,从本体论上挖掘世界的本源,是环境哲学一脉相承的研究视角,其对西方哲学史的影响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我们具备何种自然观,将决定我们拥有什么样的环境哲学。自然理念的环境哲学,使人与自然、文化与自然的关系在环境哲学的契合点上摆脱了相对立的可能。自然与自然物,人造物与人造赝品的差别,已经衍生出大量自然理念的环境哲学的著作与论文。

(五)道德规范的环境哲学

道德规范的环境哲学即环境伦理学研究。当前环境伦理学研究不同方向中比较集中的一点就是经济伦理价值与环境伦理价值的比较,环境与资源配置、贫穷、经济体制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详细分析。它也激发了对经济价值与传统的环境价值之间联系的兴趣。

针对环境伦理学中内在价值的诸种观念所带来的现实问题,道德规范的环境哲学理论为此创立了一个范式。只有在道德思辨上厘清环境哲学的伦理基础,它才有可能为制定环境问题的解决方案而去除羁绊。“诚乃天地之德,即自然之德。在人类所认识和体悟到的知识中,道德规范与自然规律统一起来,人才能顺天地之德。”环境哲学的道德规范提高生活之善,而破坏自然与污染环境之恶则是对生态和谐社会生活的一种损害,也是对社群成员环境道德感的一种降低,它使人束缚于单向度的物质维度中,但却脱离了现实生存的自然属性,与头顶处闪耀着的道德光辉与人性馈赠相远离,最终也将失去终极实在的联系和统一。

道德规范的环境哲学,也直接叩问着何为环境伦理及何为生态共同体的成员,并寻思着生态共同体的道德边界与道德人的范围。从动物权利论、深生态学、自然价值论、生态女性主义及环境实用主义,这些环境哲学的道德谱系呈现出一种在新趋势中的共同认知,那就是重视自然价值的伦理观念。

(六)公民正义的环境哲学

在日渐民主化的世界中,环境哲学的前景与价值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公民所关注。在环境政治学与日益成长的公民正义之间,有着清楚的交叠。正义是亚里士多德的善的概念在政治实践中的重要标准,而公民其实是一个既能统治他人又能受人统治的城邦成员。正义也正是树立社会秩序的基础。正义包含两个因素:事物和应该接受事物的人,大家认为相等的人就该配给相等的事物。正义的标准应该是个人对于构成城邦的各要素的贡献的大小,实际上就是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原则。共同体社会的正当性也在于其德性,正义就是共同生活中的德性。

环境哲学语境中的地球公民正在生态全球化的语境中被养成,而随之而来的生态公民概念已是一个被普遍认同的理论。当工业社会的环境矛盾愈演愈烈时,当人类对自身的认识陷入重重反思的境地时,当我们深入追问自然万物的本原问题时,生态公民作为现代公民身份向后现代公民身份过渡的新形式已成为历史的必然。在后现代公民身份出现之前,公民对现代性的理解从一种期待的冲动到一种无奈的逃离。

环境正义要求公民正义,因为公民正是社会环境的重要主体。而何种环境正义,也将决定何种公民正义,何种环境哲学。“它强调在生态社会生活中,每个公民都应过一种源于自然、回馈自然的有道德生活,善尽自己在生态社会中的职责与义务。”公民的环境正义是环境哲学的题中应有之义,环境哲学与环境正义之间交叉领域的不断增加,事实上也将给一些自古就有的环境哲学立场以强有力的支持,也将促成公民的环境哲学与正义的环境哲学的相互融合。

(七)科技趋向的环境哲学

科技趋向的环境哲学,是在科技生态学转向的背景下阐释环境哲学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当然在此之前,科技作为一把双刃剑,已经是笛卡尔以来近代世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对近现代科技的深入了解与反思,成为每一个关注环境与科学的哲学家所必须面对的事实。

环境哲学对现代科技的反思,是在反思现代性的理论框架下进行的。追求确定性的科技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而亲近自然的科技则是人类寻求完善生活中更大的福音。从普遍的知识、理解的观念,到控制的环境、制造的物品,现代社会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从经济效益论的层面而言,科技在改善人类物质生活的意义上无往而不利,但从生态效益论的层面慎思明辨,科技对工具理性的张扬是否有可能危及人类的价值理性,或者说科技对人类工具价值的追求是否可能损坏人类的精神价值,这是一个与新文明发展方向紧密相关的问题。

无论是自然环境尽量减少人工化科技的干扰,还是社会环境层面不断改善科技的应用,科技趋向的环境哲学其实质是对环境哲学所要求的科技生态化做出尽可能精准的描述。正如人类的思维不能被机械化,生态科技也不能被虚无化。当我们力图从科技的生产力导向转变为科技的生态学转向时,一个环境哲学所称道的“发现的情境”产生了。而无法否认的是,科技的生态学转向把环境哲学的讨论推到一个新的高度,它以环境哲学的眼光来反思“科技是什么”这一核心问题,并进一步审视环境与科技的关系。

(八)产业反思的环境哲学

产业反思的环境哲学,着重于自然价值维护的生态社会经济发展,在这种意义上它是环境哲学应用性的体现。从工业文明走向生态文明,产业反思的环境哲学重视所出现的普遍问题的普遍性,也强调特殊问题的特殊性。它从经济发展方式与产业结构的实质转型上构想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生产路径,力所能及地以合作的方式来找到解决问题的策略,而不是仅仅停留在找到未来解决环境哲学问题的理论方向。

产业反思的环境哲学,借助生态观念的有效权衡,关注在绿色经济转型过程中环境哲学的思想指导作用。而绿色增长模式,是一种产业模式优化集成的体现。它使过往为经济中心主义辩护的环境哲学,重新回归到以自然为本的生态中心主义的路径上来。它依据对自然环境的影响而判断人类产业的道德价值,并且把产业结构的升级换代放到促进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相融合的生态效益上。经济价值已不再被赋予解释的优先性,而是把自然价值与环境效益放到产业发展同等重要的地位。产业蓝图并不单纯由经济结构决定,而是由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所决定。产业反思的环境哲学,其意旨也在于实现生态自由的产业解放。

(九)地球家园的环境哲学

地球家园的环境哲学,是对环境哲学的普遍性问题的关注。从可持续发展到代际伦理,从人口、资源与环境的关系到对后代的责任以及人口增长压力,从地球村的整体环境到地区生态演变,从全球气候变暖到全球生态危机,在我们修复地球家园的过程中,有没有对自然界的新的污染?从一种经验主义的角度而言,地球家园的环境哲学是对传统环境哲学视域的拓宽,是在多元包容的语境中所促成的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融合。

地球家园的环境哲学,创造的也正是恩辨哲学的开放模式。它不仅是空间与时间的开放,也是生存观念的多元包容。它强调地球家园的自然状态,积极塑造物种共存的集体主义。它把地球当成一个共同体,当成由所有物理对象和状态共同组成的世界,这不是人造的世界,而是完整和谐的地球家园。

(十)城市构建的环境哲学

以环境美学的观念塑造城市的新样态,这是对环境哲学的审美判断力所提出的新挑战。在环境哲学的发展历程中,城市是一个重要的载体,也是人类现代生态文化的新兴母体。无论是在前工业文明时期、商业文明时期,还是在后生态文明时期,环境哲学的艰难步履与城市的孕育发展相伴随。

相关热词搜索: 关系 环境 论文 人环境关系论文【五篇】 人环境关系论文(精选5篇) 环境与人的关系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