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的古城遗产价值量化研究——以通海“御城旧县”的遗产价值识别与评价为例

庄晓平

陶 楠*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十九大会议上明确提出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昌盛的行动目标,指出历史文化遗产蕴含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怀和文化自信,是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有力精神支撑。2021年3月,自然资源部和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布《关于在国土空间规划编制和实施中加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管理的指导意见》,响应了十九大精神,意见指出:应按照国土空间基础信息平台数据的标准,建立历史文化遗产资源信息数据库。可见,建立历史文化遗产数据库是国土空间规划大背景下的时代要求。

历史文化遗产数据库建立的关键是“价值识别”,那么如何识别古城的遗产价值,如何保证历史文化遗产空间的完整性,如何利用历史文化遗产数据库的信息进行历史土地利用价值评价?这些问题是目前亟须重点突破的难点。本文以规划实践项目——云南通海“御城旧县”的古城遗产价值识别与评价为例,探讨出一套利用“价值认知深度地图”作为历史文化遗产价值量化评价的研究方法。

1.1 价值主题与价值载体

价值认知需要从广泛的、类似“编年史”的既有遗产中选择出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要素。某个要素是否被选入,取决于它是否符合“突出普遍价值”所涉及的主题,并且能否在相应的因果链中起到有力的支撑与说明作用。对既有遗产进行再认知,主题建构与遗产要素的重组是“价值主题”提炼的过程[1]。因而,面对历史事件记录不翔实的古城遗产,价值主题的提炼是遗产价值识别体系的一个重要依据。古城抽取出来反映在价值主题的空间土地信息和实践信息要素即是价值载体,是价值作用的客体[2]。通过对历史文献考略和实地田野调查,可以提炼出古城价值认知的基础——“价值主题”与“价值载体”。

1.2 “价值认知深度地图”建构的理论基础

“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是“认知地图”在时间纵轴方向进行信息层层叠加而得到的一种深度的认知与综合的表达模式。而“认知地图”是通过大脑对环境的加工,在获得达到目的的手段和途径中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符合-格式塔”模式,是一个对局部环境的综合表象[3-4]。国内外对“认知地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现状地理及空间意象的感知与认知中,如凯文·林奇提出路径、边缘、区域、节点、地标的城市意象五要素[5];
而把“认知地图”运用在对“过去时”的地理与空间意象的研究则较少,如可通过“认知地图”对古城遗产的空间表征进行认知[6-7],从而完成古城的历史土地遗产价值量化识别。

从国外对价值量化的研究前沿来看,历史土地遗产价值的量化评价方式不同,研究深度有所差异,主要的研究方法可归纳如下。

从表1可知,国外遗产价值评价的研究方法较多选择与土地利用评价相结合,且建立在有较完善文献和测绘资料的基础上。然而,目前我国的历史土地利用除了现存的遗址点可识别外,并没有针对性地进行历史土地利用的分类,评价的基础与欧洲不相同。且中国古城的地理文献资料以手绘的古地图和文献为主,空间精确度较低,需要进一步解读与精确空间识别过程。因此,本文借鉴了英国HLA指标的历史文化遗产评价模型,融合了深度地图映射原理,提出了以构建“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的方法,对中国古城历史土地的识别与价值量化模式进行建构与探讨。

表1 价值量化模型归纳

1.2.1 深度地图理论:多重历史元素层加权

深度地图概念是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法国情境主义者地理心理学实验中产生的,该术语通过美国作家William Least Heat-Moon的研究(1991)获得了广泛关注。该研究采用复合的多媒体方法对地域文化和历史地理进行历史、民俗、当地传统、自然历史及地理和地质数据的叠加。深度地图呈现了“场地的多重历史是自然和人文历史信息在时间各个横截面叠合”的空间图式表达[14]。

深度地图的操作方式是首先利用ArcGIS将现实世界(历史的故事)分为不同的层次,每一层代表不同类型的信息;
再通过ArcGIS的空间和属性数据,把这些独立的信息+原始图形要素(包括出版物、文献资料、书籍档案、人口信息、移民形式、迁移路线等)进行映射、叠加、重构(图1)。本文利用深度地图的原理,将古城遗产空间划分为具有“历史故事”的多个独立空间信息要素。

图1 深度地图原理图[15]

1.2.2 历史土地利用评价: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

英国的历史土地利用评价是一种全面考虑历史风景的识别评价方法[16]。主要包括两大因子:1)历史丰富度(Historical Richness,HR),是指在列举各历史时间段土地性质与变迁状况的基础上,根据历史事件发展沉淀过程中所展现的文化要素,梳理所有土地利用性质并进行分类;
2)时间深度(Time Depth,TD),是指依据与历史土地利用事件相关的节点划分时间段,综合每类用地在不同时间段内的变化发展,描述其特殊性质并归类[17]。

2.1 构建原理

传统的认知地图是一种对局部环境综合表象的识别与认知,不具有时空深层信息的梳理与重构功能。深度地图则是反映现实世界模型的空间信息延展与重构,但缺乏认知性与导向性,且没有具体评价方式。“HLA历史土地利用评价地图”是历史土地利用价值的评价方式,其成果是反映历史土地价值的可视化地图,但缺乏对历史事件记录不详区域的历史土地价值评价的考虑。因此,综合3类地图的原理与优势,构建了古城遗产的“价值认知深度地图”。

本研究利用深度地图分层映射原理,以及HLA的“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评价体系构建“价值认知深度地图”评价模型。首先,分离原始图形要素:将时间纵轴的“深度”分离成一层层单一时期、单一空间信息的原始图形要素“薄片”,实现单层载体评价指标的转化;
其次,映射原始图形要素新属性:将“薄片”赋予历史时期值后进行叠加,实现多层历史层载体的叠合加权;
最后,重构信息要素:将映射后的原始图形要素进行重构,形成包含古城每个土地单元的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指标体系整合信息的深度地图,进而实现古城空间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横-纵”2个维度的评价(图2)。这些数据最终借助GIS平台进行“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量化与可视化,将描述的特质绘制成土地的历史空间叠加与空间分布图。

图2 遗产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建构原理

2.2 指标体系

古城遗产的“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指标体系可分成3个层级。第一层级为时间深度与历史丰富度,这两大指标与英国HLA的评价体系相对应。第二、三层级为两大指标的计算因子,时间深度值是历史土地利用价值(HLUV)与多重历史层加权(HLUD)计算得到;
历史丰富度则是历史元素的数量与多重历史元素层加权计算得到(图3)。

图3 遗产价值量化指标体系

2.3 时间深度与历史丰富度的栅格叠加计算

1)时间深度(TD)数据。

对各个历史时期价值(HPV)进行赋值,再计算每个单层载体的历史土地利用价值(HLUV),其计算公式为:

式中,HLUV为历史土地利用价值;
K为历史时期总数;
i为所处的历史时期;
HPV为历史时期值。

同时,多重历史层加权(HLUD)计算公式为:

式中,HLUD为多重历史层加权;
Z为载体总数;
j为所在的载体层;
HPV为历史时期值。

通过对通海古城相关历史文献梳理可知,通海古城地区从夏朝至今都存在人类活动的痕迹。因此,依据我国的历史朝代划分,将通海的各个历史时期价值进行赋分,朝代越久远,历史时期价值越高,具体历史时期价值见表2。

表2 历史时期分类表

通过价值载体承载的历史主题数量与评价分值来评估一个地图单元内的历史丰富程度。

单层载体历史元素值计算公式为:

式中,HEV为历史元素值;
HEN为价值主题分值;
T为价值主题总数;
i为所计算的价值主题。

同时,多重历史元素层加权计算公式为:

式中,HED为多重历史元素层加权;
Z为载体总数;
HEN为价值主题分值;
j为所在的载体层。

3)遗产价值(CH)数据。

利用数据归一化方法min-max标准化(Min-max Normalization),将每个评价单元的时间深度值与历史丰富度值处理后,进行矢量相加而得。

本文选取了受现代化进程影响较小且具有完整城址环境的云南古城通海“御城旧县”作为研究案例。通海县隶属于中国云南省玉溪市,是现今西南地区为数不多的千年古郡之一,“御城旧县”为其古城遗址所在,面积为47.69hm2。通海县独一无二的自然地理条件与独特文化历史发展脉络,成就了其“西南戍兵屯田的御城重地”“礼乐名邦”“秀甲南滇”“冠冕南州”的美誉(图4)。

图4 18世纪通海古城的版画图(引自https://gallica.bnf.fr/ark:/12148/bpt6k58356827/f534.item)

3.1 “御城旧县”价值主题与价值载体识别

在历史文献整理与深入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图5),对古城遗产进行价值识别,提炼价值主题,识别价值载体空间,以及按价值类型进行价值空间的重构。

12月4日,阿里大文娱集团发布消息,根据举报,原大优酷事业群总裁、阿里音乐CEO杨伟东因经济问题,正在配合警方调查。阿里影业董事长樊路远将兼任优酷总裁。

图5 古城空间演变及历史空间

1)价值主题的识别。

首先,梳理《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及相关公约[18-28]中用于描述与评价“突出普遍价值”的各类特征因子,筛选出本研究的古城遗产价值评价因子。其次,请专家按照该价值评价因子,对依据通海历史文献资料所提炼的价值主题[29-37]进行打分,完成价值主题评价。本研究选取2组专家,每组专家9名,分为管理者、业界专家、当地熟知历史的学者与老者3类,主要以集中会议和发放问卷的形式对根据通海历史资料提炼的价值主题对应价值评价因子进行评价(表3)。

表3 价值主题评价

2)价值载体的识别。

根据对现有史料的考略,识别出古城“御城”格局、旧县格局、公共建筑、一颗印传统民居、历史街巷、历史环境要素、非物质文化遗产等价值载体的空间信息与历史时期。其中,非物质文化遗产以相对应的公共建筑和历史街巷作为其空间载体来进行识别(图6)。

图6 城址环境的载体空间识别

3.2 “御城旧县”的“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计算

对通海古城遗产价值主题的专家评价分值进行汇总与求和后,依据2.3节中“历史丰富度”的计算公式,按照各类价值载体的单层载体,计算出各类价值载体的分值,进行栅格叠加加权得到历史丰富度值。再依据“时间深度”的计算公式,对单层载体的空间信息与历史时期的价值分值进行空间栅格叠加加权,计算得到时间深度值。

3.3 价值评价——“价值认知深度地图”

利用ArcGIS对时间深度与历史丰富度进行栅格叠合,得到“价值认知深度地图”,作为通海“御城旧县”古城遗产价值量化评价的可视化图像(图7)。从图中可清楚地看出“御城旧县”价值密度分布情况:整体上,价值密度呈现南侧低、北侧高的状态。从空间布局上看,图中价值最高的红黄色区域构成了北侧御城方形形制的御城城墙、城内十字街、聚奎阁、各历史公共建筑空间及南侧梳子状的街区。通过“价值认知深度地图”可以清晰呈现出构成价值最高的古城空间就是古城各个时期组成的形制,即通海古城方形的御城形制与梳子状街区,这与《通海县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15)》中总结提炼的通海“御城十字方正,旧县带状延伸”空间形态特征相符。

图7 通海御城旧县的“价值认知深度地图”展示

从遗产价值的表述上看,价值主题分值最高为“御城旧县”并立时期的历史,以及所塑造的多元传统历史街区,二者共同反映着古城的突出普遍价值。这与《通海县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申报文本(2019)》中总结的旧县历史街区梳状街巷体系、明代御城基于礼制思想营造的方形军事守御城相一致。

同时,通过“价值认知深度地图”能够反映出通海“御城旧县”在不同时期古城体制更完整的空间组成。通海古城发展的关键在于对“御城旧县”的“价值认知深度地图”遗产所体现的最高价值区域,依据“价值认知深度地图”的计算结果,采取不同的保护与利用优化策略。如此,古城的历史土地就有明确的发展与管理指引依据。

本文通过整合深度地图和英国历史土地利用评价研究方法与评价指标,构建了以“历史丰富度”和“时间深度”为指标的“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以通海“御城旧县”为例,运用“价值认知深度地图”进行古城遗产价值的量化评估,证实了该研究方法在遗产价值识别评价精准度提升方面的重要作用。面对数字化时代的发展和国土空间规划“一张图”的新要求,历史文化遗产资源量化方法的研究已迫在眉睫。针对国土空间基础信息平台的建设,“价值认知深度地图”模型的构建有以下2个意义。

第一,利用“价值认知深度地图”评价的数据库结果可作为建立历史文化遗产资源数据库的依据,古城遗产在经过“价值认知深度地图”量化后能够更全面地反映历史土地的价值。

第二,未来的“一张图”国土空间基础信息平台构建具有“历史丰富度”与“时间深度”的历史文化遗产空间数据,将助力我国古城遗产价值量化,“价值认知深度地图”的构建为运用即将建立的历史文化遗产资源数据库进行价值认知评价提供了借鉴(图8)。

图8 遗产价值量化数据模型与国土空间数据库关系示意

总之,遗产价值的量化是国土空间规划的时代要求,也是未来遗产保护与发展的基础。遗产价值量化模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还需要对其构建逻辑与构建因子进行不断的调整与完善。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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